第82章(1 / 1)

杨碧桃着实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摞子拿着斗篷和伞出去。

白雪渺渺,梅花奚落,耷拉着脑袋,时有几片碎花随风飘落,不料忽有一片赤红闯入。

兰青神色平淡地跪着,瞧不出一丝怨怼和不悦,低低看着雪地上的杂草簌簌而动,仍未被细雪淹没。

倏地,声响微动,衣裙映入眼帘,泛白的小脚走到她跟前。

抬眸一看,许明奚低头与她对视,眉眼柔和,似在微微悯笑,杨碧桃则在旁替她撑着红伞,不忘搭上件斗篷,颇为无奈。

兰青一怔,刚想说些什么,许明奚朝她伸出了手,掌心对着她,手心红润,指节分明,只是薄茧附着于其上。

只听她温声道:“你要是不跟我进去,我和碧桃就得陪你在这多受冻多一刻,进去吧!兰青。”

徐徐说着,似是威逼,也是劝慰。

风过静止,兰青眸光微闪,手臂微动间,本想抬手覆上,不料许明奚手心忽然白布掉落,待其张开,竟是几个热乎乎的包子,热气袅袅。

“还愣着干嘛呀!这冬天的!”杨碧桃爽快地一掏,将包子放到许明奚手上,二话不说地拉着兰青起来,“别辜负我排队买的上京第一好吃包子,快进去!冷死人了!”

不等两人应声,杨碧桃就推着两人进去,丝毫不给反驳的机会。

吱呀声响,大门关闭,吓得停落在梅花枝上喜鹊扑朔着翅膀飞去,还顺带叼了几朵细碎的梅花。

奈何她们不知,这一幕却被廊檐上的袁青木看在眼里。

他咬了口杨碧桃买来的烤红薯,连忙哈着热气,搓掌心,不由得会心一笑。

果然,将军真说对了,只有夫人这样脾性的人才能劝得动兰青!

作者有话说:

两人还处在试探不敢相信对方的状态,后面会慢慢变好的。

第35章 祠堂

过后几日, 许明奚因着女大夫开的调养方子,时常嗜睡在屋里,也趁这个机会补回前段时间研究方子的不眠不休,可即使如此, 她依旧不敢忘每日答应给沈淮宁煮茶送花的事, 只是这几日都是守门的侍卫大人送进去, 并未见到他本人。

袁青木和杨碧桃这两个活宝在院子里闹腾得很, 可很多时候都是他们逗兰青, 然而兰青依旧不理不睬, 练功打坐, 守在院子里不在话下,一开始许明奚如厕她也要跟着, 到最后还是她耐心善诱才罢休。

许明奚长舒一气,捧着托盘走在回廊上。

这几日听说沈家似乎出了什么事, 院里洒扫的侍女小厮都在窃窃私语,她本想问一下, 不料一见到她就匆匆寻着理由退下,让她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无奈之下, 她顺着回廊行至松别馆, 两个死士仍在月洞门岿然不动, 照例替她拿进去。

许明奚稍稍探着头,观望着庭院,似有些不对劲,再看向这两位侍卫大人, 他们都有意躲开她的目光。

“等等!”

见他们要走, 许明奚唤住了他们, 圆咕隆咚的眸子转悠着, 心下生疑,“将军他......他这几日是不是都不在松别馆里。”

此话一出,他们愣在原地,回头看着她。

许明奚抿了下唇,继而道:“将军他有个习惯,每天早上出院子时都喜欢在一朵廊下的风信子放到亭苑那里,由喜鹊叼走,可这几日,风信子却是一朵都没少,而且袁统领还在,也就是说他应是在府里,只是不在松别馆。”

简而言之,饶是让他们无法辩解,相看一眼后,侍卫便只好颔首告知,沈淮宁这几日都在祠堂,还吩咐无需让旁人知道。

许明奚思忖着,仍有些不安,顺着记忆,来到沈家祠堂。

与夜里阴森静谧不同,白日之下,熹微的日光化成金叶子飘落至神台一角,照拂在上面的丹书铁券上,庄严肃穆,沉肃斐然。

于堂前,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屹立着,安坐在轮椅之上,凝视着位于自己正前方的两个牌位,正是沈敬臣夫妇的灵位。

沈淮宁抬手将牌位取下,用衣袖擦拭着上面的灰,再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原位,为身前的长信灯添点灯油。

许是这功夫不由他亲自上点心来做的话,他们恐怕不过是得过且过。

做完这些,他随即信手持笔,在案桌上抄写着什么东西,再丢到中间的火盆上去,面色不平不淡,只是鬓间的青丝微乱,眸子布满血丝,倦容隐现。

这一幕看在眼里,许明奚眉眼漫上愁绪,抚着门框,暗暗垂下眸子,竟觉着心下五味杂陈,着实不好受。

倏地,肩胛一紧,有人轻点着她的肩,吓得她回头一看,才知是袁青木,这才松了口气。

“我听弟兄们说,夫人来这了,便来看看。”

“嗯......”许明奚以指腹摩挲着衣料,下定了决心,“袁统领,能否告知这几日府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将军他又怎会在此处?不会是......不会是与我有关?”

袁青木一怔,挠了下后脑勺,有点难办。

“其实没多大事,沈家本身内里关系盘根错节,有些几十年来潜藏的矛盾迟早有一日会冒出来的,将军这几日被老夫人罚在祠堂思过抄家训和祈福文,约莫今晚就会回去,您不用担心,而且将军也是不想旁人知道,毕竟他很要面子。”

说着,袁青木眨了下眼睛,指着两颊的梨涡。

许明奚扯出一抹笑,稍稍放松下来,问道:“那,那晚小少爷后来怎么样了?”

此事终是萦绕在心头,回想起来,仍是后背发凉。

袁青木劝慰道:“夫人不用担心,以后他绝对不会再来为难你,且宽心。”

言下之意,许明奚思索过来,顿时睁大眼睛,连声道:“他不会是!”

“夫人放心,他只是被送回荆州,不是您想的那样。”袁青木急声说着。

许明奚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祠堂里的沈淮宁。

袁青木瞧着,双手覆在身前,小声道:“其实将军以前也是这祠堂的常客,本来自小就跟着大将军出征在边关大漠,每逢述职或年关回来,都会在宴会上和族中或是其他世家子弟起冲突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那时候将军夫人就会罚他到祠堂反省,可他丝毫没有悔过之意,还扬言见一次就要打一次,气得老夫人直发抖。”

许明奚耐心听着,这还是少有的听他们说在府里的往事,以前都好像不大愿提及,转眸而过,投来想要继续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