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1 / 1)

许其琛注意到门外动静,大步出来,喊道:“蠢货,叫你干些活都做不好,还真是......”

可对上侍女惊恐的目光,他顺着视线望去,腿直发软。

秦令仪匆匆赶来,一见这乌压压的侍卫差点在门槛上摔了一跤,扶着门框半天站不起来,颤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啪嗒一声,许其琛拍了下她的背,让她闭嘴,可对上沈淮宁凌厉的目光,想说什么也焉了下来,勉强站起来。

“上将军,这么晚了有何贵干?刚刚您......”

沈淮宁眸光沉沉,淡声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伯爷不是我的岳父大人?”

须臾,许其琛扑通一声跪下,灰白的胡须粘衬一块,瞳孔微微颤着。

他膝下无儿,早年秦令仪和外室生的男孩都早夭,如今家族振兴只能靠自家姑爷来,既然许思蓁不争气,只能靠许明奚这便宜女儿来争气。

许其琛连声道:“这都是臣下一气之下胡说的,都是假的,不作数的,明奚就是臣下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会是......”

“住口!”沈淮宁厉声打断,“你不配叫她的名字,你也不配做个父亲。”

秦令仪深感不妙,现在以沈淮宁的势力惹怒他对许家来说可是灭顶之灾,连忙磕头,哭喊道:“上将军,我家伯爷知道错了,可你想想,明奚既然出生就落在许家名下,那就是许家的女儿,而且......而且我们还把她母亲迁入了族谱中,那可是正妻才有资格的啊!还有您别忘了,当年可是二位老夫人定下的娃娃亲,明奚这丫头能高嫁侯府,不也还是因为她是许家嫡女的身份......”

哭的天花乱坠,艳妆早就糊作一团,句句哽咽在理,感天动地。

奈何沈淮宁听得越是恼火,冷声道:“也就是说能入你们许家奚儿还得感恩戴德了是吧!”

许其琛心下一惊,本想找补些什么,不料沈淮宁一甩袖,沉声道:“既然如此,就不劳你许家这座大庙了。”

说罢,余光一瞥,袁青木领会,走到祠堂里,为怀南娘子的牌位上香祭拜,欲取下来走。

许其琛一怔,“你!这是要和许家断绝关系!”

“倒不是。”沈淮宁目光垂下,“若非虔心,若非家中人,这香火领不领都无所谓,我可以当做今天的事没有发生,和以前一样,沈许还是亲家,可你们要是敢对外,对奚儿透露出半个字,那许家恐怕真没法永安了。”

字字句句,钻入人心。

许其琛瘫坐在地上,神思迷离。

沈淮宁让部分侍卫留下,以免他们不安分将事情透露出去。

随即就带着袁青木出了许家。

抬眸间,秦令仪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向消失在茶花林下阴翳身影,涌上些许血色,从袖笼中取出样什物。

六角玉戒,无论多少年依旧玉泽润亮,其上的符文蜿蜒交错,纹路精致,可偏偏成了秦令仪的追心刺,掌心相握,几乎想将其捻碎。

出了许家,沈淮宁眉间乌云密布,不由得揉了下额角。

袁青木捧着手中的牌位木箱,亦是没回过神来,忧心问道:“将军,那现在该如何是好?这......这真的太匪夷所思了,如果夫人知道的话,那该!”

“所以先不要让她知道,为今之计......”沈淮宁看向远处,依稀见得铃铎一角,他立刻翻身上马,“去大相国寺找舅舅,一定要搞清楚。”

说罢,一拽缰绳,马匹嘶鸣,沈淮宁骑马而去,袁青木赶紧跟上。

大相国寺。

庄重的铃铎微微晃动,闷闷的铃声幽幽回荡在雾霭沉沉的寺庙里。

放眼望去,牌位陈列,皆是梵文经语,木鱼轻敲,念佛的声音倾注入耳,净化心灵。

沈淮宁二人赶到国寺,依旧是人潮汹涌,来往皆是络绎不绝的香客,借着壶形灯的掩映,又多了些身着清秀蓝袍的文人。

北朝的文人大多不信神佛,皆尊孔孟,今日却有些反常多了起来。

他问道:“今日怎么有那么多文人来祈福?”

秉着上京百事通爱听八卦的本性,袁青木说道:“我听府中厨娘说,好像是为了南朝皇帝,她正在书院读书的儿子也去了。”

“是因为近来南朝皇帝病重的消息?”

这赵燕绥向来身体底子弱,朝中大事大多交由太子和朝臣来做决定,他自己还是个专注笔墨花鸟鱼虫的文学大家,受到南北两朝读书人的爱戴,本来龙体有损一事乃是国事,如今传了出来想必也是瞒不下去了。

沈淮宁缓了口气,心道:“南朝自顾不暇,北朝也能趁此休整。”

行至一处庙堂,谈于敏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心念经。

先前谈于敏就来了信,他与住持大师是多年好友,大师圆寂,他也想在此为其祈福。

似乎听到了动静,他转身一看,发现是沈淮宁,眉眼微挑,继而拭去香案上的香灰,幽幽说道:“没想到你还有空来看舅舅,你与太子的事我一早就听说了,还以为你这大忙人会忙着呢?”

沈淮宁捧过木箱,走到他面前,将其打开。

“我都知道了,许其琛不是奚儿的亲生父亲。”

谈于敏手中动作一顿,看向他手里的牌位,愣了一下神。

眼底复杂的情绪涌现,枯老的手微颤,抚着牌位的字样。

沈淮宁沉声道:“舅舅,岳母竟然能用计让奚儿有个名正言顺的户籍,就证明她不是寻常村妇出来的人家,而且!”

他缓了下神,继而道:“而且你们二人像是多年,那肯定是知道她的身份。”

谈于敏收回了手,叹道:“怀南,原名叫白娉薇,你应该知道她是何身份了吧?”

“白?”沈淮宁一怔,“与当年的白攸宁太医有关?”

谈于敏点了下头,“先帝被毒杀后,李烟芷那个人女人不给白家一点辩驳的机会,派人围堵并满门抄斩,娉薇的贴身侍女为了救人助她从暗门出去,自己引起火灾,替她去死,这才没让旁人怀疑,从那以后,她就跟着逃亡的队伍出了京城,这事还是你母亲告诉我的,然后我就赶紧从济南过来京城寻她。”

沈淮宁这才知道,当时怀南娘子给他的药囊正是白家之物,医药不分家,母亲自是认得,便通知谈于敏相助,也不准小小年纪的他和旁人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