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徐玉宁,小福子就急急地说道:“奴才请小主责罚,只求小主不要将奴才赶出盈袖阁。奴才是一进宫就分到小主身边伺候的,知道小主待人最是和善不过,奴才也跟珍珠姐姐她们处习惯了,奴才只想留在小主身边伺候!求小主开恩!”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琥珀听了动容,也一并跟着跪了下来,给小福子求情:“请小主饶了小福子这一回!”
她这一跪,珍珠等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徐玉宁愣了一下,随后微微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身为主子御下不严是大忌,小福子今日确实是犯了错,惩罚必是不可少,但是将他赶出盈袖阁也不至于。
徐玉宁前世没有怎么留意小福子,只知道是个忠心且不争不抢的,也从来没有到她面前邀过功。
只是现在这个小福子的机灵倒是让徐玉宁感到有点意外了,他现在自行过来请罪还能为自己争取留下的机会,若是等到徐玉宁事后开口直接处置他,说不定有可能真的将他赶走,他这一跪是以退为进啊。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聪慧机敏,是好事。
徐玉宁想了想,道:“正好,你们几个也一并听好了,今后你们在盈袖阁当差,若是犯了错自然要受罚,但若做得好的,本小主也必然有赏。小福子今日损坏了……本小主珍藏的画像,念他是初犯,就罚他半个月月俸。”
这是不用走了。
小福子差点喜极而泣,和其他人齐齐应道:“谨遵小主教诲。”
徐玉宁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珍珠拉着小福子一道起身,不敢再让小福子他们留在徐玉宁跟前添堵,遂道:“小主,奴婢先领他们下去干活了。”
迁宫两日,这盈袖阁各处都要打扫,如今人手少了,活计便多了起来,徐玉宁也知道现下是个什么情况,就让他们下去了,只留下玛瑙一人服侍。
“小主要不要去歇个晌?”玛瑙见徐玉宁脸色不大好,便提议道。
徐玉宁走出屋外,抬头看了一下盈袖阁的院子,这处院落常年没人打理,花草胡乱生长,倒长得郁郁葱葱,与那些修剪规整的比起来,看着倒有几分野趣。
前世徐玉宁成天到晚闷在屋子里缅怀先太子,踏出门槛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她是真的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自己住了六年的地方。
一想到这,她心思一动:“不了,我想四处走走。”
“走动走动也好”,玛瑙笑着应承道,“外头风大,容奴婢先回屋给您拿件披风。”说完连忙转身去了。
看着前院那长势喜人的花草,徐玉宁来不及等玛瑙回来就先抬脚走了。
第011章 皇上
盈袖阁与后头的冷宫紧挨着,位置着实偏僻,可这里却曾是先帝爷的宠妃璃太妃的住处。
这位璃太妃进宫不到三年,在最得宠的时候因难产而死,先帝爷悲痛万分,为此罢朝三日。
自璃太妃死后,先帝爷怕睹物思人,就命人将盈袖阁封了起来。
直到今年年初新帝登基,后宫又换了一批新人,此处才得以解封。
盈袖阁原身是不在东西十二宫范围内的永兴宫。
多年前永兴宫在一场大火中烧毁了一半,先帝爷在烧毁的原址上让人进行修缮,改成了带后花园的二进院子。
现如今物是人非,这里就只是个荒废得快不能住人的院子罢了。
前院与内院相隔的垂花门以及隔墙已经倒塌 ,导致前院与内院直接连通,二进院几乎快成“一进院”了,放眼看去特别宽旷。
徐玉宁刚刚走到院子就闻到一股清新怡人的花草香,她寻着香味走到前院发现这里香味越发浓郁,估摸着是这里长有香草的缘故。
“小主不要靠太近了,当心有蛇!”
玛瑙刚拿着披风从屋里出来,一抬头就瞧见徐玉宁站在一丛杂草前左看右看,吓得急忙奔过来。
徐玉宁从小最怕蛇,听了这话立即后退一小步:“盈袖阁长年没人打理,杂草丛生,蛇鼠虫蚁怕是不少,你们平时也当心些。”
玛瑙一边帮她穿衣,一边应承下来:“奴婢等下就去跟珍珠他们说一声,现下小主且等等,奴婢这就叫小福子拿根棍子来,将这些杂草打一打,把脏东西赶一赶。”
不一会儿,小福子就拿了根棍子过来,手一挥就将这些杂草打得东倒西歪,徐玉宁记挂着这里头长着的香草,交代他:“不要往里头踩,我闻着这香味挺好,估摸着这里面长有香草。改天把其他杂草除一除,这里还能弄个小花圃出来。”
小福子连忙应下。
玛瑙跟徐玉宁说:“前天刚搬进来的时候,奴婢还跟珍珠说这院里有香味,正奇怪哪儿来的呢。”
徐玉宁笑了笑:“李易安有一句诗叫‘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据说盈袖阁的名字是璃太妃起的,她倒是个性情中人。”
小福子插嘴道:“璃太妃是个制香高手,先帝爷曾为她从全国各地搜来许多奇花异草,奴才看这里长着几丛迷迭香、九层塔和薄荷,估计就是以前种在这儿的,只是没人打理,花盆全碎了,就和杂草长一块了。”
小福子今日犯了错受了罚,这会儿有意在徐玉宁面前卖弄,有点儿讨好的意思了。
玛瑙听出来了,便打趣道:“就你话多!”
小心思被看穿,小福子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了。
徐玉宁觉得自己是个无趣的人,却希望身边的人不要太拘谨,能自在地相处最好不过了,她点了点头:“好听的话多说也无妨。”
小福子这才咧嘴一笑,接着说:
“奴才还知道以前先帝爷特地派使臣从西域要回来一种紫色的花,那香味才叫一绝呢!可惜那花儿在咱大武不好养活。听说璃太妃笼统就种活了那么一两株,遂将那紫色小花收集起来晒干了,再加了点其他东西一起制了个香囊给先帝爷。
前儿个整理先帝爷的遗物,那个香囊被翻了出来,还隐约能闻到香味嘞……”
小福子说着说着感觉不对劲,赶紧住了嘴。
他怎么就忘了呢,这位主儿可是心细如尘的。
都怪我这张嘴!小福子心里把自己骂了个遍。
果然徐玉宁听到这里,眉尖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