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叫舒任的年轻人?找上门来,开口就是问?他要卷宗。
“噗!”老?闫险些把面喷到对方脸上,他三两下囫囵吞下去,扯了张纸过来把桌子擦干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不?”
“知道。”
“我看你是不知道,才在这胡说?八道。”老?闫瞪眼睛,“卷宗是保密的,嫌疑人?家属亲自来都不能给看,更别?说?你有什么事情交给委托律师处理!”
“很多年前的案子了。”
“很多年前?那犯人?不早进?去了,怎么,你想?翻案啊。”老?闫呼噜了一口面,谁知道舒任接下来一句就呛得他咳嗽了起来。
“……人?在监狱里,已经过世了。”
老?闫惊疑不定地抬起头,见舒任脸上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他的表情慢慢严肃了起来,把碗推到一边:“你是谁?”
“我叫舒任,林语禾的朋友。”舒任平静地和这条时间线上,绝不可能认识自己?的师父四目相对,“……我想?知道,当年案发时,是不是有两个人?在追杀她?”
老?闫审视地盯着这个说?话毫不委婉,甚至可以说?是过分自来熟的年轻人?,许久,他叹了口气。
“人?已经不在了,案子已经结了,答案的是与否还重要吗?”
“只要与真相有关,无论什么都重要。”
两人?对视着,最?后是老?闫先移开了目光:“那也?不能告诉你一个不相关的人?。”
“相关。”舒任轻声道,“死者……唐明?,和我从小一起长大。”
“那也?……”老?闫还想?继续拒绝,手?机却“滴滴”地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写着“唐知秋”,冲舒任做了个手?势。
电话接起来以后,他迅速抬眼看了舒任一眼,又别?开了视线,冲电话那头压低声音:“……合适么?”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老?闫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还是叹了口气:“行吧。”
挂断电话,老?闫打量舒任的眼神又多了点复杂,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行吧。”
“抱歉。”
老?闫挥挥手?,他在桌子上摸了一通,找到一包开了的烟,拿出一支叼在嘴巴里,临到要点火的时候又看到墙上贴的“禁止吸烟”,想?了想?,把烟和打火机一起丢回了桌上,转而开了根棒棒糖含着。
他没想?到唐家人?会?为了这个年轻人?,特?地给他打电话:“你小子真是……”
“……抱歉。”舒任又一次道歉,但他的行为显然不像是要就此放弃。
老?闫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给出了答案。
“是。”
“卷宗上写了吗?”
没想?到一个问?题之后还能再有一个问?题,老?闫觑了他一眼:“死心吧,问?了也?不给你看,这是原则问?题。”
“我只是想?知道答案。”舒任凝视着这个看上去潇洒不羁,但实际比任何人?都要心软热诚的中年男人?,“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巧合吗?”
这是另一条时间线上,那两场跨度十年的集体溺亡案中,老?闫亲口对他说?过的话。
“偏偏就是那个时候有两个人?在追她,甚至是要杀她,偏偏就是那个时候,她手?里有一把水果刀,偏偏就刺中了一个路过的学生……世界上,有这么多偏偏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问?题却一点也?不给老?闫留后路,几乎是步步逼近,老?闫抓了抓头发,真不知道这个杀上门来的小年轻是什么来路,还拿准了他的性子,知道他不是能随口敷衍人?的类型!
“但是”
“但是,一切结论都必须建立在有证据的前提之下,只是怀疑,不能成立。”舒任说?道,“我不相信绝对的巧合,这是我的主观判断,所以我想?要了解当年更多的情况……”
这是那时候,他作为一个实习新人?,面对师父抛出的问?题,想?了许久得出的谨慎回答,但这不是最?后一句,舒任接下去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但活人?至少有知道答案的权利。”
老?闫把玩着那个打火机,与其说?是把玩,舒任了解他,知道这会?儿这个男人?其实有些心浮气躁。
换作以前的他,或许会?急躁,会?担心,但现在舒任明?白了一点,人?无论在哪条时间线,或许身份会?变,但这个人?的本性却不会?改变。
他静静地等?待着,直到老?闫开口。
“你想?知道什么?”
舒任心里一松:“那两个人?,有没有什么特?征?”
“特?征”两个颇具专业特?色的字眼,让老?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桌上摊开的舒任证件,金陵大学物理系,倒是和警察沾不上什么关系。
“一高一矮,都穿着黑衣服。”
“长什么样?”
“没人?知道,只是有一个好像很凶。”
“原因呢?”
“……没人?知道。”
老?闫每每觉得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但舒任又会?抛出新的问?题,还都恰到好处地踩在线的边缘,都是和案子有点关系,但不影响保密条款的。
比如说?林语禾有没有提到过自己?在哪里被追,她怎么跑之类,这些事情对于案子本身来说?没那么重要,加上结案多年,老?闫也?耐着性子回答。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对于一个系统外的人?,他已经说?得够多了。
“这些话和卷宗没关系,也?不涉及案件内情,只是一个老?男人?的随口胡诌,擅自揣测,随便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