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目说道:“那天我在林家祠堂看得真真的,林大姑娘一开始又哭又闹,明明是半点主见也没有的样子,怎么可能撞了墙之后脑袋反而灵光了起来,有胆色又有决断,想到借父亲的气话来做文章,又想到借着祠堂众人施压,逼迫林全安答应这门婚事,这分明就是预谋已久的样子嘛。”
季明烨提示:“继续。”
八目继续说道:“反过来说,如果她早就想好了要嫁给你,直接演后半场就够了,去撞墙干什么,我可是听到她那爹娘丝毫没有心软,反而商量着要趁她昏迷,直接把她送到苟宅去,所以她撞墙根本就没有意义,这不是在使苦肉计是什么?”
季明烨点点了头:“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八目连续接收到鼓励,不由得有些飘飘然,心里话一不留神就出了口:“而且她爹是让她嫁乞丐,又没有指名道姓说是你,我当时也在祠堂啊。虽然我年纪不大,但也就比林大姑娘小一岁,而且我白白嫩嫩,清清秀秀的,两相对比,她怎么可能看上乌七八糟,臭气熏天的你... ...”
八目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接收了一个爆栗:“诶哟喂,公子,你怎么比不过就打人啊。”
季明烨不理他,慢慢说道:“你的意思是,她是那府里的人?”
八目点头如捣蒜:“不用查,错不了,准是他们出的奇招,要在你身边安插人手,公子,你可千万不能中这美人计!”
季明烨面色冷凝如霜,沉思了半晌,对八目吩咐道:“先不要下定论,你去找叶师父,让他帮忙查一查,林家、林大姑娘到底是不是那府里的人!”
第五章 猪一样的对手,神一样的队友……
林纸鸢走回了林家镇,从怀中拿出一根鎏金簪子看了看,便径直往当铺走去。
这是林纸鸢第二次去当铺,原想着当一对玉镯,再加上自己的积蓄便可筹备好嫁妆,谁知她从未筹备过这么多东西,算账算得有些糊涂,一不留神就超了支。
在林家时,吴氏总是阻拦林纸鸢学习管家,家里的大小开支从不让林纸鸢插手,但凡林纸鸢问起,只是推脱闺阁女子不沾铜臭。
林纸鸢稍有个头疼脑热,吴氏便要如临大敌,汤药不断,嘘寒问暖,照顾得林纸鸢横针不捻,竖针不动,巴不得林纸鸢休息十天半个月,什么功课也不做。
与之相反的是,吴氏对待林月娥颇为严厉,不仅将家里的账册交给林月娥清算,对林月娥的女工也抓得十分紧,若是一个女工技艺到了时间还没有掌握,便不许林月娥睡觉。
前世林纸鸢还觉得这是吴氏心疼自己年幼丧母,此刻才醒悟过来吴氏是在溺爱捧杀。
好在林纸鸢天资颇高,且自己知道刻苦,做出来的刺绣依旧远超林月娥,及笄那年绣制的一副鹊衔飞星,技艺纯熟,色彩华丽,构思巧妙,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来观看,赞不绝口,白县令的母亲也在其中,所以白县令才会来提亲。
林纸鸢回想了一下往事,暗暗下了决心,待嫁的这几天一定要和祖母好好学习管家,把过去丢下的功课补回来。
快要走到当铺跟前时,她隐约看到了林月娥正和一帮女孩儿议论着什么,一边议论还一边向林纸鸢这边张望。
林纸鸢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她也知道林家镇上有一些女孩避着她。
以前林纸鸢一直想不通原因,便委托林月娥去问,林月娥只说那些女孩嫉妒林纸鸢的嫁妆和容貌,并说自己一定会代替姐姐向女孩们解释,林纸鸢也就丢开不管了。
林纸鸢冷冷的看着前方的人群,她今天倒要看看,这么多年,林月娥究竟在解释些什么。
看到林纸鸢径直走了过来,林月娥忙丢下众女,迎了上来,甜甜的叫了一声长姐,身子一横,不露神色的拦住了林纸鸢的去路。
“长姐,你跟我回家吧,只要你诚心认错,父亲母亲是不会怪你的。”
眼看着林月娥就要拉自己离开,林纸鸢双手一拂,将林月娥推开。
林纸鸢刚想向众女走去,就听背后砰的一声,林月娥摔倒在地上,抽泣道:“长姐,我不过是想让你回家,你不回就算了,推我干什么呀?”
林纸鸢冷冷的看着林月娥,她刚刚的力道,绝对不至于将林月娥推到在地,林月娥见不能阻拦她,反应得倒是真快啊。
一个叫赵双双的女孩子看着地上哀哀喊痛,满脸泪水的林月娥,气得满脸通红,她将林月娥扶了起来,不屑的说道:“林纸鸢,看来对你对这门自作主张婚事很满意啊,腰杆儿硬了,也不装模作样了,在大街上就敢欺负姊妹!”
林纸鸢淡淡的说道:“我父亲在婚书上签了字的,我不算不尊父母之命。”
赵双双反驳道:“你爹是被你逼的!看你来的方向,你是从破庙来的吧,啧啧啧,孤男寡女,私相授受,成什么样子。”
林纸鸢从容回道:“十四天后我便要过门,我去看望我定下的夫婿,有何不可?”
赵双双被对方坦然的态度激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不...不知羞耻!”
忽然,赵双双看见了林纸鸢手里的簪子,惊喜的喊道:“看她手上拿的,不就是月娥素日戴的簪子吗?女人拿娘家的东西贴补夫家也就算了,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姐姐抢妹妹的首饰做嫁妆的呢。”
林月娥也看到了林纸鸢手中的簪子,登时变了脸色,忙去拉赵双双:“双双,走吧,别说了。”
赵双双正气凛然的说:“月娥,林纸鸢平时摆长姐的谱,你怕她,只敢和我们小姐妹诉苦,现在她被林家赶出家门,都要给乞丐做老婆了,你还怕她干什么?”
林纸鸢一切都明白了,为何镇上总有那么一群女孩议论她,孤立她,原来是有心人背后吹冷风的缘故。
这冷风不仅吹进了这些女孩的耳朵里,也借着这些女孩的嘴吹进了她们的家里,所以林纸鸢虽然品貌德行都是拔尖的,却从不见林家镇上的人来提亲,那天祠堂里肯为林纸鸢说话的,都是一些受过林纸鸢帮助老弱妇孺,因家中没有子女,所以才肯向着林纸鸢。
林纸鸢想到林月娥坏自己名声已久,正要反驳,就听到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女声。
“我相信林纸鸢的为人,她绝不至于做这样的事!”
来者名叫唐迎春,是林家镇上唐秀才的女儿,因为和林纸鸢出身相近,相貌却要逊色一筹,所以在绣功诗书等方面样样掐尖争胜,是个最要强的姑娘。
因为唐迎春平时忙于功课,轻易不出闺门,林月娥看她正派,也不曾前来兜揽她,所以唐迎春没怎么听到过林月娥吹的冷风。
只见唐迎春快步走来,牵起林纸鸢的手,温柔的说道:“我正要去找你。”
赵双双不解道:“迎春姐,你不是最不喜欢林纸鸢的吗,怎么还帮着她。”
林纸鸢心说,因为她虽然争强好胜,但是心地善良。
又见故人,林纸鸢心里就像晒了日头一般暖洋洋的。
前世她进入苟宅后,唐迎春常托人带东西来给她,信写了一封又一封。
可惜东西和信都给苟家扣下了,林纸鸢也是偶然之中听到家仆谈起这件事,开心了好久。
林纸鸢握住唐迎春的手,举起簪子问道:“林月娥,我问你,这根簪子是我从你手中抢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