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原本就比芸娘年长几岁,她们结伴逃荒而来,她一直照顾着芸娘,早就把芸娘当成了自己的小妹妹,如今见芸娘醒悟过来,言语之中还记挂着要带她一起走,她岂有不高兴的?
林纸鸢看芸娘一心坚持,也只好如芸娘所愿。
而且,如今离春闱的日期越来越近,三房中有她和季明烨的人,就更加不怕郁氏搞小动作了。
林纸鸢嘱咐道:“那你务必小心行事,先要保重自身!”
芸娘笑着说道:“我还想求二奶奶一事。”
林纸鸢笑道:“你直说便是,什么求不求的。”
芸娘正色道:“我想要二奶奶给我准备几份熬制避子汤的草药!”
林纸鸢回想了芸娘刚才敷衍季明烁的话,说道:“你是要避开生育么?”
芸娘点了点头,说道:“不管以后我能不能离开侯府,我都不想和这里再有牵连了。”
时辰不早,林纸鸢对芸娘叮嘱了一番后,便离开了芸香院。
林纸鸢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天空,算了算日子。
再过几日,周晏清和陆之逸就要来京赴考了。
第八十六章 (一更) 四人谈起大魁情景……
清晨, 王兰香带着寥寥几个贴身婢女,从侯府的后门走了出来。
她呆呆的看着面前装满行李的马车,不知自己为何就落到了这般境地。
今日是她离开侯府, 前往大魁的日子,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都要在大魁老家的祠堂中度过了。
说是闭门思过,并不需要做其他的事, 可老家的日子会是好过的?
她从小在京城长大, 早已看惯了京城中的繁华,过惯了梁锦绣膏的日子,和那些亲近的贵女命妇三日便要一聚,将京城中的秋月春风,玉楼歌舞一一游遍, 怎能耐得住那偏远郡县的清冷?
关她三日,便已经要耐不住,年前那将近两月的禁闭, 已是她所受过最为严重的惩罚了!
可如今这一去, 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更何况,她早就听郁氏说过,季辅康出生不高, 老家有一窝子缺乏教养的穷亲戚, 虽依附着季辅康吃饭, 但人心不足,个顶个的都想摆出长辈的款,好来打秋风。
如今她明显是被罚去老家的,这些人能让她好过吗?
王兰香想到这里,已经是有些腿软, 几乎不敢上马车。
这些天,她执着的不去想这些事,她期待着郁氏能替她求情,季辅康能收回成命,可是她等啊等,等来的只是赵雪斋亲自过来,将她送出府门。
对,来送她的,只有赵雪斋而已,郁氏进了佛堂,不能来,季明烁虽无所事事,但不想来。
王兰香满腔悲愤的看着人迹寥寥的侯府后门,心中是无尽的悔恨。
这些天,她将郁氏和季明烁看了个透彻,满心失望之下,她不禁开始回想自己做姑娘的时候。
那时候,她的父亲给她看中了一名新科的进士,说那进士言语温柔,是个会疼人的,且文采过人,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于她而言,是最好的良配。
可她还是在母亲的撺掇下,执意嫁入了被父亲称之为“是非窝”的护安侯府。
“何必要跟那穷进士去苦寒之地历练多年呵,直接去侯府里当夫人不好么,你嫡亲的姨母难道还能亏待你?”
和母亲一母同胞的郁氏如是说,王兰香也就真信了。
嫁过来之后,她对郁氏事事顺从,季明烁虽然愚钝自傲了些,但她既然跟了季明烁,也愿意将季明烁作为一生的依靠,可这样做换来的结果是什么?
那交换年礼一事本就是郁氏策划的,可事情败露后,郁氏将王八盖子一缩,将她推出来顶罪,在季明烁弄出丑事后,对自家儿子不肯指责半分,反而要她贤良,逼得她去自救。
季明烁开始还装模作样,做出恩爱模样,可她千防万防,还是止不住他去偷腥,如今更是连样子都不肯做,要站到她头上来了,如今看她远走,居然连送都不来送!
她可是堂堂兵部尚书的女儿,当年出嫁,也是十里红妆,羡煞旁人,怎么能被这样对待?
王兰香踏上了马车,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她在极度的气愤中模糊了头脑,恍惚间,她几乎有些希望,在这场争夺世子之位的战斗中,季明烨和林纸鸢所在的二房能获得胜利。
毕竟,郁氏在季明烨回府后,不是节节败退的吗?虽然有个当皇子的侄子在,但季明烁烂泥扶不上墙的一面摆在这里,郁氏也不至于就是胜券在握!
到时候,郁氏和季明烨,都得来老家陪她守祠堂!
与侯府后门的寂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侯府正门的热闹光景。
今日是陆之逸和周晏清入府备考的日子,季辅康为了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虽然自己作为长辈,不宜为小辈接风出面,但还是摆开了摆场,叫季明烨一早便在府门前亲自迎接。
季明烨和周晏清相处过一段时间,对周晏清的周全厚道很是欣赏,又因周晏清是林纸鸢的表哥,便欣然领了季辅康的吩咐。
巳时三刻,遥遥的看到两辆马车从远处走来,边上还跟着书童使役等人,也是热热闹闹的一大群。
陆之逸毕竟是大魁太守的儿子,且是幼子,从小娇养长大,是个从未离家出过远门的活宝贝。
此时陆家眼见他要进京赶考,心中真是有一万个不放心,便在收拾行李时放开了手脚,又将陆之逸的仆从加多了好几倍,唯恐他在路上生病出事。
周晏清被陆太守认为义子,陆太守不想偏颇,也为周晏清细心准备了一番。
如此一来,二人的排场在这京城之中,都有些引人注目了。
毕竟最有权势的家族都汇聚在这京城之中,那外地的举子都是简单行装,带一两个书童,长途跋涉的来赴考,哪像陆之逸和周晏清似得,能优哉游哉的躺在马车里,一路上好吃好喝的供着,睡上半个来月,便来了京城。
下得马车来,两个人都是容光焕发,因为一直在马车中几乎不曾下来,所以还长胖了些,连温书都没有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