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郁氏说得清楚,林月娥已然见识过这波人的手段,她的垂死挣扎成了笑话,她只能认命的受人驱使,没半点回转的余地。

林月娥看着眼前的银壶,真想将阴壶中的毒酒全数倒入口中,但她不能够!

等林月娥绝望到一个程度了,她脑海中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想法,她真想去求求林纸鸢,让林纸鸢帮一帮她。

毕竟是姐姐啊,去求一求吧?

可等道林月娥真想行动时,她又退缩了。

开什么玩笑,她都想去要林纸鸢的命了,人家干嘛来帮她...

林月娥在佛堂里哭够了,便抹了抹眼泪,不哭了。

她木然的环抱着膝盖,蹲在床上,冷漠的看着那把银壶。

那银壶的阴阳两面,是她姐妹两个的性命。

***

小年前夕,是上香礼佛的好日子,整个侯府的人一同前去京华庙拜佛。

季辅康年轻时从不信鬼神,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又感慨世事无常,心中反而增添了些畏惧,连带着手下的亲兵对待此次佛事,都万般谨慎,生怕出一点儿错。

因为要避嫌的缘故,女眷都要去内堂。

季明烨在将要和林纸鸢分开时,附耳说道:“那根铁簪可带了么?”

林纸鸢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已经藏在发髻里了。”

季明烨说道:“礼佛完毕后,就来找我,莫要耽搁!”

季明烨眼看林纸鸢要走,又从袖间掏出一把小小匕首,藏在林纸鸢的腰带内,还拍了拍,看是否藏得妥当。

这一举动羞得林纸鸢脸上绯红一片,季明烨却是正色道:“这里不是侯府,你等会和郁氏待在一起,一定要小心些,遇到危险就叫人,莫要怕事,什么事都没有你的性命重要!”

在林纸鸢的不断保证下,季明烨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内堂中,林纸鸢站在郁氏身后,看着郁氏一副诚心礼佛的模样,心中只感慨这恶人的心智就是不一样,佛照样拜,人照样害,真是两不耽误!

在场的侯府女眷,每人背后都站立着一个小尼,权当丫鬟使用,替主人端着香烛,佛珠,素酒等物,而站在林纸鸢背后的,正是林月娥。

林月娥站在一旁,木然的站在旁边,鼻子却是东嗅西嗅,将怀中的酒香悉数吸入了鼻子中。

有了上次的教训,秋嬷嬷直接禁了林月娥的酒,林月娥已然有十多日没闻酒味了,此时只想拿着眼前这酒解解馋才好。

虽然这壶酒是郁氏预备要用来毒杀林纸鸢的,但喝上阳壶中的一小盏,兴许也误不了什么事,反正按照郁氏的计划,自己是活不了多久了,能快活一天便是一天吧。

点灯,燃香,问询,礼佛的流程十分漫长,林月娥好容易才等待结束,便前去将贡品一一摆在了佛台上。

这些贡品会在这里受整整一日的佛光,待到晚上用素斋时,才会略微取下来几样食用,以此来接受佛祖庇佑。

而林月娥在放贡品时,偷偷将银壶藏在怀中,带出了佛堂。

林月娥趁着郁氏在堂前和主持谈论经书的功夫,和众丫鬟一起退下后,一刻也等不了的溜出了佛堂,打算找一间空房子,先喝上一杯再说。

然而,林月娥只顾着找寻房舍,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然悄然跟上了人。

第七十章 你莫怕,我去叫人来救你。……

林月娥终于找到了一间空置的禅房, 她左右环顾了一番,这才钻入房内,将银壶拿了出来。

酒香喷鼻, 端的是一壶好酒,只是另一半染上了毒药, 将要去毒杀人的性命。

林月娥正要饮酒入喉,突然,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 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多年前,林月娥曾见过街上酗酒的疯妇,当时她年还不及豆蔻,对这等疯妇避之不及,并且斗志昂扬, 坚信自己一定能胜过林纸鸢,嫁得好郎君。

可现在看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为他人做嫁衣裳。

希望彻底破灭之后, 只有酒能慰藉人心,清醒的每一刻,都是折磨。

待会, 林月娥就会给林纸鸢筛酒, 不管成不成功, 她几乎都不会有命在了。

林月娥看着手中的银壶,突然觉得很可笑,她居然会让外人拿住命脉,被逼着去对付自己的亲姐,这真是太讽刺了。

罢了罢了, 林月娥端起银壶,不愿意去多想,可就在烈酒要入口的时候,她听了一句熟悉的呼唤。

“月娥?”

林月娥的手顿在了原地,她怀疑是自己的脑海中出现了幻觉,这声音,分明是白鸿诚在叫她。

可白鸿诚远在松阳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京城呢?

而且,她被塞入郁氏的马车时,都没来得及向白鸿诚报信,那些老尼姑受了郁氏的封口费,应该也没那么好心,白鸿诚应该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可当林月娥回过头时,她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巴,眼中几乎绽放出了一股绝处逢生的光彩。

禅窗外面,除了白鸿诚还有谁?

林月娥就那么呆呆的立在原地,直到白鸿诚冲过来抱住了她,她感受到了对方身体上的气息,这才回过神来。

林月娥抬起头,看着白鸿诚的脸,一双眼睛慢慢变得通红,眼眶中噙满了泪水,不知要如何开口。

白鸿诚发狠似得拥着林月娥,半晌才说道:“我一直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