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最让人担心的地方，这个技术，如果说是单一的老板，为了让员工不偷懒耍滑才布置这些东西倒还好啦，但是我们这边可是还有先做东西然后找老板的模式，在还不知道老板是谁的时候发生泄露，真的要老命了。好在，它们现在还是十分模糊的，根本达不到看见操作细节的地步，不过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呢。”

“目前大部分人其实都不知道这东西的作用，所以才没有闹起来，不知道要是大家明白这玩意是来偷拍的之后，会不会把这里掀了天？嘛，估计不太可能，这里面不少有权势的都是贵族子弟，未来的老板，也会向着现在的老板吧……”

海茵碎碎念着，把心里想的东西都讲了个干净，说完才有些错愕地看着那个瘦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好像毫无威胁的女孩。见鬼，她怎么这么爱说话，还有，对于这孩子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是怎么来的？她明明一开始只是拜托她帮忙送信而已啊！

“这个，这个事情不要和别人说哦！这是我，是我不小心发现的，千万要保密哈！”无法，海茵只能补充上一句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话语。

宋年点头，她听明白了，这些东西对自己没有威胁，可以无视，大概。

秘密的事情办完了，海茵表示不能长时间躲在监控死角里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带着宋年回到了镜头下，在沙发上落座。等两人坐好，看着坐姿板正，根本不像在沙发上坐着的宋年，海茵有些紧张起来。她还没有和地下人做过交易，仔细看，小家伙长得真的蛮可爱的，和记录与传言中的地下人的样子相去甚远。性格也很乖的样子，毫无攻击性，以至于只要略和她待一会，就会忘记她的来处。

这么好相处，又能解决迫在眉睫的问题，如果是她，完全可以让海茵抛弃以前对于地下人的成见，所以，如果宋年没有狮子大开口的意思的话，她不介意让着她点。

打定主意，海茵决定先发制人。她也调整了坐姿，借助身高优势，轻易地达到了一种俯视的姿态，这样更有利于谈判，她说：“所以，作为帮我送信的报酬，你需要些什么？在实验室这边，我积攒了不少可以随意使用的贡献点，如果你要换什么资源的话都好谈，只是这部分不能一下子取用太多，不然还是会惹人怀疑。”

“餐厅那边有个高处的最美观景餐厅，我也有几张券，你想去见识见识的话，也可以都给你，当然，这些券也是有贡献点明码标价的，不太便宜。”

“我看你这边都没有其他人帮忙，或者你需要一个还算可信的助手的话，我也可以尝试。我会一些，比如帮你弄到别的实验室的监控照片、或者追踪某人的通讯码的联络记录这样的技术、生物材料处理和一些简单生命的培育繁衍、人的特别是女性的养生和易孕体质的培养……”

宋年愣住了，她确实没想到这么多，之所以答应帮忙送信，完全是因为她对这件事有些感兴趣。

不论是对刚认识不久的海茵莫名而来的亲近，还是对于达姬现状的好奇，以及既定的大假会回去地下区的行程安排，都促成了她答应下这个请求，却没记得要提回报。而且，在她的观念里，这种简单的，就像是给朋友带一句话一样轻松的事情，还没到提报酬的地步，虽然可能她们还不太算朋友。

比起她以前的活，这种小事真的就像是在工作之前打磨武器，顺手清理逃出矿井的东西，甚至干脆帮忙提前把收获拆解分类这样的举手之劳，可不会有人因此加钱。

还有……海茵的话好多，唔，她说到哪里了？

第73章 小朋友

“以上这些，都还是不行的话，呃，钱……可以吗？”海茵看宋年陷入思考，却没太动容的模样，心中暗叹，果然，在不知道地下人一般收取什么报酬的情况下，谈判就是会更难一些。即便如此，她还是报菜单一样把早就在心里数次打过草稿的内容全说了个干净，最后才提钱，一是觉得有些俗套，二呢，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想攒着钱，将来万一有机会，可以给达姬买套大房子。

直到她说完了，轻抿一口还是她自己给自己倒的水，才等到宋年略显急切的一声：“可以再说一遍吗？最后那一句。”

很意外，海茵没想到这个她以为吸引力不大的报酬反而带来了女孩的情绪波动，看着宋年，才发现小家伙那双原本浅色的虹膜，此刻翻涌着浪潮一样起伏变幻的或黑或红的色彩，好生诡异。

如此情景，下意识间，海茵便照宋年的话去做了，她重复了一遍：“这些东西你都不感兴趣的话，钱，可以吗？”

很熟悉，宋年想。她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但是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的源头和那段被封存的记忆在一起，她依然无法突破封锁得到想要的真相，甚至如果努力去想，她竟然会觉得头疼。

“不……先这样吧，我暂时没有需要的东西，报酬的事情以后再说。但是你放心，我还是会尽力完好地把这些东西交给她的。”宋年很久没有到需要借助手指揉头来缓解不适的地步了，而现在她正因为努力想那段想不起来的记忆而这么做着，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只是兴致不高地回了海茵的话，同时为这次交易画上了句点。

海茵有些关心宋年的情况，也没有发问，直接就伸出自己的手，覆盖在宋年揉着脑袋的小手上，帮着她一起揉。

这位大个子的女士同样拥有一双符合她身形的大手，巧的是，因为做的工作比较需要人手的精细操作，这双大手被锻炼得并不笨拙。而比起宋年冰冰凉的小手，这双存在感超强，感觉一只手就能盖住宋年整个脸的温热大手，显然更适合做揉脑袋的舒缓神经的工作。

宋年一开始被这种过于亲近的行为给吓了一跳，但在感受到海茵并没有任何恶意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做出反抗的动作，等到大手开始跟着她的节奏一起按揉，宋年直接就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宋年有些迟钝的脑子里，飘着一句话：这好像不太好，但是，又舒服到无法拒绝。

海茵按揉了一会儿，感觉自己把宋年的小脸都捂热了，才收回手，关切地问她：“好一些了么？”

非常好，宋年如今的身体自愈能力很强，其实只需要停止回想被封存的记忆的行为，等待上一阵子，这种不适就会自然停止。但如果有人按摩一下，就更好了，好得让她几乎不想动脑子，只想就这么呆坐着或者直接睡着休息。

这样的想法挥之不去，宋年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就要软倒在沙发上顺势睡一觉。

海茵都来不及反应，小家伙就好像已经彻底陷入了沉睡之中，任她说什么都再没反应。睡眠质量这么好？这是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不对，对陌生人应该多一些防备吧，万一她是来偷资料的或者做别的坏事的呢，就这样睡死过去也太不安全了！

还有，很多细节她们没有聊到，比如以后海茵还有别的新添的信件想要送，以目前距离大假还有不少时间的日期，宋年会对增加的信件另外收费吗？比如她们之后要怎么联络，在哪里会面？比如，如果情况比较急，没有办法会面，她可以挡住监控，从门缝里把信件偷偷塞进去吗？比如要记得去和后勤部门说以后给她准备小号的手套，比如……

以及，海茵并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万一之后成了人情债那真的更说不清楚了等等，可看着睡着了显得更加乖巧可爱惹人怜的宋年，又不忍心硬生生把小家伙闹醒来。

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海茵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她想了想，还是打算离开。动作尽量放轻巧，她从沙发上起身，还贴心地给睡得随意的宋年盖上了毯子，环视一圈见没有遗漏，才退出这间实验室，悄声关上了门。

这之后，一切又回到了普通日常的模样，不过和海茵共事的人们都感觉“女巨人”的心情比之前好太多了，至少现在不小心撞到她不会再被她一顿臭骂。海茵可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她向来也不讨人喜欢，只是担心达姬的日子里情绪更加暴躁了些，如今终于解决了压在心头许久的事情，自然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

倒是现在多了个小小的朋友，她们有共同的秘密，而海茵隔几天就多一张写给达姬看的“日记”要让宋年一起送过去，所以经常跑去找她。渐渐地发现，小家伙意外的好相处，比起和别人说话，和这闷闷的，她说什么都只听着的女孩说话就放松多了。

啊，一个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整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像是什么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工作狂一样的小家伙。

在知道宋年基本不去宿舍休息，上食堂吃饭也是极少的次数之后，海茵对于宋年这种特别不好的生活习惯已经多次表示不认可了，她致力于每周让她去食堂两次，虽然好像目前还看不到成功的可能。

还有，对比和宋年相似的，同样是把实验室当“家”来住的人的话，宋年这里也太简陋了，她用的所有东西都是后勤部门准备的，没有任何个人特色。能让实验室看起来更温馨的玩偶抱枕没有，让人放松的植物小花也没有，偶尔吃一个开心开心的糖果饼干没有，咖啡机也……哦，还是算了，宋年这丫头大概根本不需要那东西，海茵简直不敢想让宋年碰上提神醒脑的东西会是多么的如虎添翼。

直到大假到来前，宋年的实验室已经被海茵装饰成了她喜欢的样子，只要不妨碍到宋年的日常活动，她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倒是使用特权提前完成考试，抓紧来到实验室这边的秦胜的反应更大一些，毕竟比较起之前那个板板正正毫无生机的实验室，这个帅气温馨可爱甜美各种风格混搭怎么看都和宋年完全没关系的实验室更加让人觉得违和。

不过，秦胜在错愕之后还是很快恢复，并第一时间表示自己对宋年的思念，以及自己代父亲向她问好，父亲因为过于繁忙无法亲自到场的歉意。

宋年这才有些迟钝的想到，似乎是很久没见过秦世了，在秦胜因为开学离开之后，秦世的气息也从这片建筑群里消失了。这意味着，秦世也不在这片区域活动，而比起研究宋年提供的那一团“进化物质”，秦世还有更加重要，更加抽不出身的事情要做。

这其实是个好事儿，宋年不耐烦应付别有心思的人，她这段时间过得自在，还研究到了很多以前没机会碰到的物质，私心里，她倒是希望秦世永远不要再来烦她更好。

秦胜也不要来烦她就更更好了……

看看这个又开始每天凑到她实验室里，导致海茵无法过来的小少爷，宋年想起海茵给她说的故事：美丽的事物，有时候反而比寻常的事物更危险。

好在她不用忍受太久，等过几天正式的大假到来，她就会暂时离开这里，回地下区呆一阵子。

宋年在这里是相对自由的，尤其在秦世没时间管她的事情的时候，而且此前也约定好了宋年可以随时按需要回家，回多久都可以。

想到回家，就想到最近几天愈加频繁的，来自典星的通讯，又有些不自在起来。

在被海茵唠叨得承诺会给自己休息时间，会回到宿舍的豪华软床垫上睡觉之后，宋年不得不时常被海茵拽回宿舍区，托她的福，典星终于可以在固定的时间联系上宋年了。

典星的假期好像会晚一些，不过相应的开学也更晚，由于他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导致课业比同级生更加繁忙，以至于抽不出时间提前去宋年家蹲守了，所以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宋年在从地下区回来之后多在家等一等。而且，似乎怕宋年没放在心上，这家伙每次打通都会提这件事，直把宋年听得摆起了苦瓜脸。

真是奇怪，人和人之间长久的不联系之后，不是会渐渐疏远吗？她怎么觉得这个家伙并没有一丁点的疏远意思，好像反倒是更粘人了，难道是在学校没有交新的朋友？以他讨人喜欢的能力来说，应该不会吧……

总之，由于秦胜跟得紧，宋年没机会当面和海茵说一声，就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