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还是应该感谢这地方,毕竟没有人教的话,我也就得花更多时间才能把自己的能力运用纯熟起来。也就会让那个家伙,嚣张得更久,啊,我自己倒是还好,但那家伙确实是个王八蛋,让他管理着我父母的遗物之一,实在让我心头发堵。”
“脱离那家伙之后,我也没什么事情想做,于是受组织雇佣,在这里停留了许多年。”
……
这扇不一般的小门后面也有一小段通道,接着是往回头的方向折返的下行楼梯,违反寻常逻辑的是,越往地下深处走,布设在各处的灯具越来越多、环境越来越明亮。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看得宋年神色转冷,停下了嘴里的话头。
走出最后一级台阶,又拐过略有曲折的小段通道,掀开同样被严重破坏,但还保留了些许遮光效果的半截子厚重棉布门帘,一时间,两人都觉得被骤然又增强了不少的光亮程度晃了下眼睛。
第121章 总部的秘密
面对强光,宋年很快调节好了,抬手帮典星遮挡一部分,自己则抢先观察并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才静静等待典星的视力恢复。又过了十多秒,典星才适应过来,开始谨慎打量眼前的景象。别看他刚才慌得一匹,这会被抱着倒是感觉心里很有底气的样子,也敢四处乱看了,毕竟人总归是有好奇心的,在能够保证自身安全之后,这种好奇心就显而易见的更加旺盛了。
不过这里的环境好像不太适合他好奇,太过明亮的灯光下似乎藏不住任何东西。这约莫三米高的地下建筑里,终于出现了一大片很不一样的地方。眼前是个暂且看不到边际的,摆满了半人高的铁笼子的大厅,约只留出一条能供两人并行的道路。那些铁笼,虽然此时空荡荡的,乍看间难以数清数目,却也觉得足够惊人。它们一个个累在一起,随意摆放着,笼身上干涸的黑褐色痕迹和略长结团的毛发很难不让他多想。好几条宽水槽刻在地面,正处于笼子下方,想来是用以排泄或冲洗,虽同样已经干涸,却洋溢着萦绕不散的臭味。
宋年轻拍典星,以作安抚,她没有说话,快速地向前走。
穿过这放了很多笼子的地方,就到了个由一间间用铁栏杆隔出来的单人牢房区域,且随着前进,这种牢房单个的面积在逐渐增大,栏杆也换成了各种材料各种样式。只有牢房倒也不算什么,可这里面又偶尔有些摆放在角落或者挂在墙上的各式刑具,让人不安的是,这些刑具似乎没有怎么做清洁,上面的痕迹既清晰,又隐晦。
察觉到抱在自己肩颈上的双臂突然紧了几个力度,宋年关切地看向典星,却见他表情纠结又心疼,一双大眼睛满溢水汽,似乎就要滚出泪珠。
“怎么了?”她见他并不是害怕紧张的模样,反而有些茫然,于是发问。
“这太残酷了……你之前……”似乎受情绪影响,他话还有些说不清楚,啪嗒啪嗒的泪水珠子就落了地。
大概是他又联想到不知哪儿去了,宋年看了一会儿,认真回答:“我说过,我没来过这里,对吧?”
她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象,接着略低下头,和典星额头相抵,轻声说:“恐怕这是给他们自己培养的鬼用的了。你想,不少势力都热衷于明里暗里培养绝对衷心的力量,我听说过组织有掌握这么一支单纯受雇于他们的队伍,只是我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准确的说,她没想到他们用了这么大的场地,要训练这么多异鬼,可见他们暗中的计划是很有野心的。而她虽然并非从这里出去的,但各家培养者也都有自己的训练惩罚手段,她自身经历的以及偶尔她会在做任务时见到些老爷们的密室里的,让她对眼前这些倒不算陌生,只是这种会让他听了更伤心的话,还是别细说了罢。
典星的情绪还是不高,宋年也知道这是他的同情心在作祟。这正是他身上美好的、吸引她的特质之一,所以她也没急着一定要他马上开朗起来,只要人别憋着劲儿一直哭就好。
宋年继续移动,并且悄无声息地加快了移速,以便更早结束眼前的场景。她心里已经有了预感,最为关键的部分就近在眼前了。
于是经过各种牢房,脚下的道路又弯折几次后,再跨过只剩门框和少量碎茬的一道玻璃门,风格迥然的地方便骤然出现。
最为抢眼的就是粉刷得洁白到有些刺目的天花板,以及铺满墙面的白色瓷砖,好在地板是浅灰和米白交杂的颜色,否则真让人怀疑待久一点儿会不会引起雪盲症。
然后我们再来目视前方,首先距离最近的是……很多的门帘子?
一道又一道,越来越大片的,各种材质的门帘子。
正因为足够多吧,哪怕几乎都有被破坏,结合到一起,也还能发挥它们的作用。两人走过最后一道帘后,都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同。当然也跟穿梭完了帘子再没有东西遮挡视线有关,但还是有更加确切的不同之处,宋年能够敏锐的察觉到这里暗中绝对布置了不少与清洁灯类似的东西,这里的空气洁净度很高,但又有着挥之不去的刺鼻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被清洗冲淡的血腥味腐臭味。单就说消毒水这东西,地下就很少见,就算有,那也是金贵的老爷们续命时候才舍得用的,而这里使用的量恐怕不会少。
尽管有些混乱,不过典星依然能认出眼前这个空间中不少东西,比如并排安放着的消毒洗手的水池,旁边空空的挂钩和柜子里的防护服手套鞋套等,颜色显眼的医疗废弃物回收箱子……虽然乱七八糟不够严格,但仍然让他联想到了,这一切像是在准备进入手术室或者实验室。
再过一道破碎的玻璃门,一眼就见到了通道两侧许多门嵌在雪白的墙壁里,这些门有的闭合,有的向内半开,有的则直接敞开着。凡这些完全敞开着的,内里必然是一塌糊涂虽然大体上还能看出手术室的影子,但除开被毁坏得稀碎的各种设备以外,还从天花到地面,四处飞溅散落着已经干涸的血浆、肢体组织、皮毛、甚至染血的骨架牙齿之类的东西,比医疗意外事故还要意外。反正宋年打第一眼看清后,就瞬间把怀里人的脑袋按埋在了自己身上,不叫他继续看了。仔细观察的话,这些痕迹和碎块并不完全只有人类的,有不少奇形怪状的则很是接近那些形态各异的通道层怪物。
而推开那些半开着的门,发现这些并不是手术室,倒更像是办公室。其内里整洁许多,至少没有那么多让人不适的生物碎片,但依旧是满地沾血的鞋印和散落的器材,看来也经历了一番混乱。一些放在高处或文件柜里,装在各种各样的透明瓶中,泡着药剂的标本,格外引人注目。那些标本大概率不属于人,或者说不属于正常健康的人类,而更像是属于那些怪物。一间间都看过之后,甚至能看出这些标本展现了它们形态变化的过程,从怪物由人形或动物形初有变化直至完全变形到和原身几乎没有任何相似的模样。
宋年心中一沉,呼吸急促,她一直有所怀疑的事情今天恐怕就能有所证实了,但,并不令人感到欣喜。
通道层怪物,恐怕确实是由人以及正常动物转变成的,而且还是人为导致的变化!
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呢?她已经完全把它们都处理干净了,连通道层里都空空荡荡,一只也没剩下!
她情绪不稳,手上力气一时间没有控制好,便听见怀中典星的闷哼。瞬间所有的想法暂时便被搁置,她紧张地低头查看,正对上一双懵懂的眼睛。心头好似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撞上了,她面上的冷色散尽,柔声安抚:“不好意思,没被我勒疼吧?这里挺大的,估计还要好一会儿,你可以继续睡。”
她说呢,这人被她一把按着后,就乖乖地保持在那个位置,也不反抗,也不吱声,原来是睡着了。
典星呆呆地回应:“嗯,不疼。”,便又把脑袋埋回去,轻蹭几下后,再次睡去。
说起来,按地上区的时间算,今天白天一整天都在赶路呢,别怪他这么累。典星清楚自己,既有一定的好奇心,但更有大量的胆小,既然宋年不让他看,那他还是不看了。所以之前他就没有反抗的意思,又被她的气息完全包裹着,隔绝了这里古怪的味道和氛围,很快安心睡着。
宋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了,理清了刚刚一瞬间冒出来的,让她情绪不稳的想法。
如果说怪物可能都是人,那她还真是,很短的时间里手上沾染了不少血腥。她受父母的影响,本就对这事颇有原则,无可避免的对人出手时,也向来慎重留情。可那些怪物,说不定……很可能是某些人实验的产物,也许原本很是无辜?
不,不对,如果没有处理掉它们,为此受伤甚至死亡的才是真正的无辜者!她当时只能为了大部分,牺牲掉这小部分,这可能并不算完全正确,却已经别无他法。
她潜意识里大概有过瞬间的,怪物会不会能够再次变回原身的想法,才感觉自己成了个可怕的刽子手。然而此刻冷静下来,她深知,瘴气带来的变化根本不可能逆转,想让它们恢复,无异于天方夜谭。而若放任到这样的天方夜谭实现的那一天,像典星这样,鲜活的、温暖的、柔软的人类,怕是早已被祸害得没剩什么了。
这就是当时最好的做法,如果这些被变化成怪物的家伙对她有所怨恨,也实在正常,她接受,只是以后有机会的话,还是对它们也祭奠祭奠吧。
想通之后,她看着她进来的这最后一间办公室,神色却又凝重起来所以,或许这里发生的事情并不简简单单就是怪物来觅食,而是创造怪物的过程里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留在这里的家伙全军覆没?那还真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关着门的房间宋年尝试着打开了三间,发现里面全是类似仓储办公室的布置,有不少纸质文件,医用物资材料。她略微查看过几本文件,发现这里面记载的东西太过庞杂,细到每日的器材取用,深到某方向的基因研究都有。如果每个关着门的房间都是这些东西,单由她或者她加上典星来整理归类的话,怕是要几年都搞不完,暂时就先不管了。
第122章 类似
如此走过这段路程,越到深处,一片狼藉的情况愈加严重,甚至直接波及到了原本洁净的中间通道上,整个环境从头到脚都有种又脏又臭又吓人的感觉,让人难以落脚。
宋年无比庆幸自己让典星别再一同查看的决定,如今这场面,别说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了,连她看着都觉得思维受到了影响,一种暴虐的冲动直冲脑门。好在怀里还抱着个香香软软的,像阳光一样暖呼呼的人,让她能够守住本心。
她快速地走出这片让人不愿意多呆的区域,又过了一段枯燥的只有通道和墙壁灯具的路程,眼前突然再次出现了一道门。
与此前所有门不同的是,这扇看起来有些年岁的,爬上了锈迹的铁门,是完好的。
这门没有上锁,宋年轻松一推,它就带着刺耳的“吱呀”声被推开了。
典星被这声音再次惊醒过来,还带着朦胧雾气的睡眼余光中一瞬间扫到了天花板上浸满的黑褐色,吓得他缩了缩脖子,得到了宋年安慰的轻拍。
宋年说:“这里你倒是可以看看,虽然它不再是视听上的恐怖了,不过,你看了可能还是会不舒服。”,她走进这个新出现的场景,又“吱呀”一声合上了身后的门。对着典星再补充道:“看你自己的想法来。”
若不是身后的画面还深刻地印在脑海,眼前的画面到还称得上可爱有童趣,然而结合之前血腥气十足的画面,宋年只能觉得遍体生寒。
这并非出自恐惧,而是一种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