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父?游时宴冷哼一声,“你就算叫娘也没用,你以为这是到此一游还是过家家?你交代了我就放你走,不然,喵”
他还没叫完,原本遮住月亮的乌云飘向远处,一轮红月裸露在眼底,赤红如鲜血。月中浮现无数黑手,抓住云姬的四肢。
云姬任由黑影笼在身上,眼底浮现出一层泪珠,“君父,就是他欺负我。”
游时宴马上倒退两步,清清嗓子道:“路过,小生无意见到这位姑娘,惊鸿一瞥,然后到此一游,现在就走。”
云姬慢慢被黑影吞噬,黑雾内,凭空冒出一位男子。
他脸上的面具在月下泛出几分光泽,长长的马尾晃在侧脸,密集的碎发扫在额前,懒散而肆意。他见到游时宴,露出两个虎牙,笑道:“唉,小帝君?”
狗皇帝,不,狗鬼帝,小狗帝。游时宴眼前一黑,干笑道:“……哈哈哈,好巧。”
云姬变为一只小鸟,落在他的肩头,“君父,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从鬼域跑出来的。是天帝他用姻缘骗人,惹到了无相真君,我才出来的。”
“行了行了,”秦伏凌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你要烦死吾吗?这事你别跟吾说,找昭明太子去。”
他说完,将云姬捏在掌心。云姬蜷缩在他掌心,顷刻间变为黑气消失。
游时宴已经跑到八百里开外了。
他傻吗?看鬼君和云姬演什么“父慈女孝”,不如趁机多跑远点。
他一直往前跑,手上符纸停都不停,一边燃烧一边气喘吁吁道:“累死我了!”
秦伏凌给他递了杯茶,“辛苦了。”
游时宴顺手接过,感激地点点头,手上突然一僵,沉思道:“皇宫多少钱?”
秦伏凌大度地说道:“吾以为多大点事,不就个皇宫,你上辈子都抢吾多少东西了,吾计较过吗?”
害,你早说啊。游时宴稍微放心了,与他相视一笑,将手中茶一饮而尽,面色不变道:“这是红糖水。”
秦伏凌道:“对,云姬这两天肚子疼,怎么了?”
“没什么,”游时宴笑了笑,偷偷干呕两声,仰头客气道,“可以不要给我甜的吗?”
秦伏凌将手伸进茶碗里,随手搅动了两下,水变成深褐色的液体,“行了,这是姜茶,你愿意喝就喝吧。”
游时宴扶住手旁的树,正大光明地吐了起来。
“啧啧,越活越回去了,”秦伏凌咋舌道,“连点假把戏都看不出去,吾当年怎么看上你的。”
这个贱人。游时宴在心里破口大骂,表情殷勤道:“太巧了,陛下。你是鬼君伏凌君,我是酒神长厌君,虽然我没有记忆,可你有啊,那但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你给我讲讲当年的故事吧?”
伏凌君摩挲着下巴,“好吧,你当年把吾的鬼域抢走后,吾就跑出来玩了。当时三分天下,吾很无聊,就顺便统一了天下,当了千年左右的皇帝。鬼域不是死了的人都要认吾当爹吗?吾也嫌麻烦,没怎么管,就这样了。”
我问的是你多厉害吗?游时宴嗤之以鼻,夸赞道:“陛下好厉害,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伏凌君面上一沉,“吾必须带你去一个地方,收拾收拾吧。”
游时宴没什么东西要收拾,撇撇嘴,“可我被你通缉了,你忘了吗?”
伏凌君嗤笑一声,“吾可以帮你解除通缉,走吧。”
秦州密林外,草木中,边疆士兵正在紧急搜寻,热汗被雨水打湿。领头将士一身劲装站在中央,向来有条不紊的脸上也不由有几分焦躁。
他见一位士兵跑来,急躁道:“找到了?找到陛下了吗!”
士兵粗喘两口气,神色闪烁道:“……将军,找到了。”
将军长舒一口气,又开始催促,“还不快带我过去,还在这里做什么?”
“可是,”士兵面露难色,“……可是,这,恐怕不行。”
将军更是着急,却见远处一位少年抬着担架,遥遥走来。
他一袭长袍,雪色的长发披在肩头,映得侧脸微微泛红。那几点水渍落在眼睫下几寸,滑到唇角,冷冽时被消融,露出一个堪称腼腆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游时宴捏了捏耳边的软发,“诸位。”
他对上将军审视的眼神,将军一怔,匆匆别开眼睛,呵斥道:“游时宴怎么在这里,给我把他抓起来!”
“都给吾停手,”担架上的人动了动,翘起二郎腿道,“说吧,游时宴。”
那你怎么不说呢?你编的简直就是有病。游时宴尴尬地笑了笑,“怎么背……咳咳,事情是这样的,陛下今日不是在军营喝多了吗?不小心摔下了悬崖,但是陛下不愧是陛下,不仅毫发无损,还能洗澡。正好和洗澡的我碰上了,陛下与我畅谈许久,准备取消通缉。”
这在胡闹什么?将军看了看担架上完好无缺的秦伏凌,“这怎么可能”
他话没出口,秦伏凌眼内红光一闪,将军迷迷蒙蒙道:“原来如此。”
我草,这还用我背台词?游时宴没吭声,秦伏凌从担架上起身,悠哉悠哉道:“传吾的话,今日诸位将士辛苦了,准备宴会吧,放点烟花,吾要与民同乐。”
游时宴存心想要怼他,瓮声瓮气道:“哪里有民啊陛下?”
将军去旁边吆喝宴会的事情,二人走在后面溜达。秦伏凌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吾都不屑和你说话,还是吾更胜一筹。”
这人太幼稚了。游时宴也不太想理他了,“陛下,我有话跟你说。”
时值夜半,月色荒唐洒落人间,如九天玄女的一缕绸缎,摇曳在二人仅隔寸尺的距离内。夏日雨落,裹挟着花儿,落在少年眉睫上。
游时宴眨了眨眼睛,含笑道:“这次真的谢谢你。”
秦伏凌心下一动,伸手扣住他的下巴,“你别动。”
得陇望蜀的狗东西,刚夸过你就得寸进尺了。游时宴被他按住,不自在地问道:“怎么了?”
秦伏凌的指尖扣上眉心的一抹桃花,花儿阴恻恻闪着幽光,他顺着描摹每一寸眉骨,随即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