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1 / 1)

那段悄悄话,至关重要。

然此事知情者仅四,彩绢已死、携芳昏迷、郭媛知情不报,剩下的,唯陈漌一人。

相较于郭媛,陈漌显是更好的谈话对象。

将彩绢自尽案的记录交予裴恕,陈滢便向他告辞:“此处我能做的不多,小侯爷见谅,我想去永成侯府,问陈大姑娘几个问题。”

停了停,面上带几分忧虑:“我怕去得迟了,连陈大姑娘也要说不记得,那就更难办了。”

裴恕单手执伞,微低的脸上,有关切的神情:“这样来回跑,你累不累?”

陈滢还没说话,一旁的寻真“噗哧”笑出来,又鄙夷地挖了裴恕一眼:“好教小侯爷知晓,我们家姑娘每天拉弓习射、又骑马练字、还要跑步好几圈儿呢,这点子路,累什么哪?”

被个丫鬟抢白了,裴恕也不恼,眼睛只停在陈滢的脸上,殷殷地:“要不我陪你去罢,雨大了点儿,别淋坏了你。”

越说越不像了,寻真眼睛一鼓,叉腰就要说话。

裴恕不给她开口机会,飞快地道:“我知道阿滢身子骨儿强健,但是这伞很重,我怕你的丫鬟拿不动,还得我来才成。”

寻真险些气得倒仰。

这又是要抢她头等丫鬟的活计么?

且一把伞而已,再重也重不到哪里去?永成侯府又非荒郊野外,人家可是有抄手游廊的好不好?

陈滢笑看着他们,正欲说话,眼角余光中,忽尔嵌进一抹青衫。

她怔了怔。

裴恕立时察觉,回头望去,便望进一双温和清润的眸中。

“父亲?!”陈滢当先唤一声,蹲身行礼:“女儿给父亲请安。”

垂首时,一双玄青木屐正停在眼前,恰是陈劭惯穿的。

陈滢心下不是不吃惊的。

陈劭怎么来了?

“我想着会碰见你,果然的,你还未走。”陈劭抚一抚袖。

是那件半旧的青衫,修竹藏在角落,三两丛,纤长的叶片,当年或是深翠的,在时光里老去了颜色,精神头却还在,枝**拔不屈。苍绿的绦子围在腰上,松松挽个结,悬一管青玉雕镂的墨盒儿,半开的盒盖儿,里头玉作深黛色,像墨水将倾。

“为父也是为了案子来的。”陈劭又道,眼风闲闲,扫向女儿身旁高挺的身影,拱拱手,才发现有人般,温朗地一笑:“小侯爷也在呢。”

裴恕还执着伞,伞面儿依旧倾去另一侧,身子却笔直起来,陈滢眼前的天空,越发高阔,视线所及,青衫在前、玄袍在侧,中间隔一角苍莽的天。

“父亲怎么会与案子有关?”陈滢问。

“案子”二字,夺去她所有注意力,眼前的三种颜色,立时就成了虚影。

陈劭却不答,再踏前几步,向裴恕伸手:“我来罢。”

温润清和的声线,眸光犹自淡着,渗了凉风、染了雨色,是冬日檐角挂着的冰棱子,七彩的、好看的,摸着却冻人。

裴恕却像早有所料,侧身让出,伞面儿却仍落原处:“陈大人……陈世伯请拿好。”

伞柄送进陈劭手里,合宜的力道,像这个人,看着不大成体统,实则却还是晓些进退的。

第390章 笔迹鉴定?

陈劭面色不动,像没听见裴恕改了的称呼,自然而然接替他的位置,转向女儿浅笑。

“彩绢的衣裳上头写了几个字,算是遗书罢,为父颇通笔迹鉴别之法,陛下降了口谕,着我帮着瞧一瞧。”他不大在意地道。

陈滢微张着口。

陈劭居然还是笔迹鉴定专家?

过后再想,他赠的些许小物件儿,前朝古物居多,件件皆是精品,又想起听李氏提过,他书画双绝,最擅辨真伪,当年亦是京中有名的才子,往来友人颇多雅士。

“那父亲可看出些什么没有?”陈滢又问,眸光的余波,向裴恕身上漾一漾。

裴恕并未离开,正立在阶上淋雨,一触及这眼波,忽觉天清气朗,秋雨喜人,吹得浑身发冷的寒风,亦叫他欣然。

他咧开嘴,看她与陈劭说话,那水晶钗子晃啊晃地,流苏打在乌鸦鸦的鬓边。

才发觉,她头发又多又黑,水晶钗都映作青黛。

这般想来,他好似未曾回赠过她什么,要不然,打支好看的钗子送她?

他忖着,下意识捏捏袖笼,满意地眯起眼。

又多了一副手套,再加三块帕子,小匣子都快放不下。

今天天气真好啊!

他的嘴又咧开了。

陈劭也在眯眼。

女儿的问话,他暂且未答,注意力都在裴恕身上,看他咧嘴、看他欢喜、看他傻乎乎一脸痴相,就差流口水了。

青衫温润的男子,莫名便黑了脸。

“父亲,父亲。”见陈劭走神,陈滢唤了两声。

陈劭拉回思绪,忖了片刻,温言道:“我叫人去永成侯府拿到了彩绢的笔迹,好生对比了,那遗书正是她亲写的,笔迹无错。至于用字和语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