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在这隔着柳树村三百多里路的双湘郡,倒哪里来的公子认识我?
我眨眨眼,问道:“你家公子是……?”
那青衣小厮笑着道:“我家公子说,是故人。”
故人?
我怔了怔,想起昨天见到的吕将军,难道是他?
如果是他的话,倒也算得上是故人。
不过,他看起来很是冷峻,话也不多,我以为我们这里的小民入不了他的眼,却不知道为何寻我?大概是有什么事罢。
我想了想,点头道:“带路罢。”
他应了,带着我到了一座酒楼前,酒楼高达三层,装饰得富丽堂皇,想来里头的酒食饭菜也价值不菲。我让封家马车在酒楼前稍等一会儿,便跟着那小厮上了楼,此时远没有到饭时,酒楼里人影寥落,除了三、两个伙计,几乎没有食客。
直上到三楼的一间雅间前,雅间门口还站着两个小厮,其中一个小厮恭顺推开门,笑道:“姑娘请进。”
我迈步进去,只见窗下坐着一个人影,我这边看去正是逆光,一时看不清楚,可只看身型,却有不似吕将军。吕将军身段高大,此人虽不矮,却也比不上吕将军的高大。
疑惑才起,身后的门一响,被关了起来。
我一惊转头看了门一眼,窗边那人已经站了起来,迎向我,热络地笑道:“阿喜来了,情坐。”
竟是谭公子!他算哪门子的故人!
我暗骂着,心中警钟大作,忙伸手拉门,门却纹丝不动,转头警惕地盯着谭公子,谭公子笑道:“阿喜,别那么紧张嘛,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你吃顿饭而已。”
阿喜是你叫的么?我心里狠狠地骂着,一边笑道:“可惜呀,公子请吃饭的时机不对,我刚吃得饱饱的,就不劳公子花费了。”
谭公子不以为意地笑道:“就算不吃饭,这里的点心、茶水也不错,咱吃茶闲话更好。”
我道:“真是不巧,我比不得公子是富贵闲人,我还得跟商行的车队回乡去,若是日后有缘,再说如何?”
谭公子伸手拉我:“也不赶在这一时,就是没了商队的马车,小爷我出钱雇车送你回去就是了。”
这人咋这么腻腻歪歪的,我不耐烦起来,重重地一把拍掉他的手:“有事说事,没事我可走了!我可没空和你腻腻歪歪。”
谭公子哈哈笑道:“好!我就喜欢你这竖起眉毛的泼辣劲。”他斜窥着我,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拿着一柄折扇慢悠悠地摇呀摇,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他那一副自命风流的模样让我想起了村里的小孩,以竹为马模仿将军行军打仗时,自以为自个威风凛凛的模样,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我瞪了他一会儿,想即刻走大概是不可能的,不如说清楚免得他纠缠不休。
叹了口气,干脆在窗边桌前坐下,捻了一片精致的梅花样式点心吃着,问道:“谭公子,你是不服我踹……呃,你落水这件事吗?这件事可是你应下了两清的,你男人大丈夫,不会想反悔吧?”
谭公子脸上的笑容一滞,一屁股坐在我对面,没好气地道:“我堂堂湘州府知府的公子爷,会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吗?”
我心里松下一口气,笑眯眯地站起来一福道:“是、是、是,是我错怪小爷您了,公子您大爷大量,想必不会与我一个小女子计较,失了大家公子的风范。既不是为此事,我们之间可是两不相欠,各无瓜葛的,不知道公子还寻我何事?”
谭公子瞪着我,缓了缓神色,摆了摆手道:“你坐下,我慢慢与你说。”
我歪着头看了他一会,见他眼无凶光,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坐下,他陪着点笑,亲自斟了一杯茶端给我:“请喝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心中的弦又绷了起来,眯着眼盯着他,接过茶喝了一口。
谭公子坐正身子,拿起扇子猛扇了几下,直扇得发丝乱扬、衣?i乱飞,脸上露出一点可疑的红晕,神情忸怩起来,清了清嗓子,道:“我想、我想你嫁给我!”
我一愕,一口茶噎在喉头,呛得我半死,咳嗽不已。
谭公子忙站起来给要替我拍后背,我一把推开他,缓过气来,哭笑不得地指着他:“你说什么胡话!”
谭公子认真地摇头:“我没有说胡话,我真想娶你。”
我无奈地瞪着他,只觉得荒谬不已,我在众目睽睽下踹他落水,他应该厌恶我才是,怎么会……想娶我?!
他一脸委屈地看着我,我无奈地笑道:“你不是糊涂了吧?你说你恨我厌我还说得过去,干嘛要娶我?难道……”我狠瞪了他一眼:“你打什么坏主意?!”
他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我是真心实意的。”
“好吧,你为什么想娶我?”好吧,我发现对思维诡异的谭公子,我只能用哄小孩的语气慢慢和他说话。
“你有趣。”
我瞪他一眼,你才有趣,有趣得很诡异:“可你说你家里已经给你定了亲,你家里同意你退亲再娶?”
他用一副异想天开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怎么可能?!我爹会揭了我的皮的。我是想纳你做妾,呃……贵妾、贵贵,你放心,我爹肯定会答应的。”他盯着我的神色变幻,忙重重地强调了“贵妾”两个字。
我压着不耐烦和怒气,道:“谭公子,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不做妾的,不管是贱妾还是贵妾。”
谭公子不以为意地笑笑:“说不做妾,还不是怕做了妾吃主母的亏,你就放心吧,有爷疼你护着你,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他见我脸上露出冷笑,忙认真地道:“我跟你说,阿喜,这做妻还是做妾,真不要紧,要紧的是抓得住男人的心,男人疼你护你,才最重要。”
他倒说出这番话来,我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他脸上露出点感慨的神色:“小爷我从小出入豪门大户,还有自家那些院子,也见得多了,最重要的是得宠,不得宠的女人,就是主母也得小心翼翼拘谨着,得宠的妾一样活得滋滋润润。所以呀……阿喜……”
我断然决然地摇头:“我不嫁。”
他腾地起身,怒气冲冲地指着我:“小爷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爷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地哄过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也腾地站起身,指着他怒道:“说什么疼我护我,一句话不如意就指着鼻子骂!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信你!”
谭公子怔了怔,讪讪地放下手,脸上有点懊恼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