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正坐在秋香堂,将残破的画补齐,重新装裱好:“我在补画。还好当初蕊蕊教过我,我晓得她的画法。”
玉帝说:“继业来跟我说,云山城盖得差不多了。如今正是冰消雪融的好时节,我想再走一次格阑沙漠,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杨戬欣然答应:“好啊!”
于是两人从武家军点了十八人,一路轻装快马,游览大好河山。玉帝也终于骑着骆驼,体验了一次商队。
修城铺路,屯田垦荒,哪样都是苦差事。因战乱刚平,继业不愿意征发徭役,算着家底子还厚实,便令户部每日每人给钱三百,管一日三餐,有愿意去西部的就地报名,统一运送,不愿意也不强征劳役。
百姓们倒很积极,尤其是左安州等地,本就距离更近,又能糊口,因此纷纷报名。这样一来,右平左安等地也缺人,继业便把离着这几处近的报名者送过去。
如此一来,百姓们离家比预期要近,又都有活干,有钱拿,因杨家军回撤带来的贸易萎缩问题被悄悄掩盖了过去。
玉帝和杨戬一路上却也抓到不少“老鼠”。有钱的地方就有贪污,一日三百钱,一天三顿饭,对于和平时期的很多人来说也是巨大的油水,何况刚刚被战乱洗劫过的人呢?
于是,从钱财发放到食材买卖,层层克扣,云山城民工将士别说饭锅里不见荤腥,连锅的材质标准都有问题。
玉帝感叹道:“硕鼠硕鼠,果真害人不浅!”
杨戬也很恼火:“我已叫她们去收集证据了,回去我们就办这事!”
玉帝悠悠一叹:“这事恐怕只能你自己帮继业了。”
杨戬正看着无限山景,闻言歪头看他:“为什么?”
玉帝说:“安和,你要答应朕一件事。”
“什么?”
“朕归天以后,你要好好活着。”
杨戬大惊:“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你不要怕,我好着呢,”玉帝忙安抚他,“只是昨晚我梦见王母娘娘来,说两年之内必来接我。叫我早做安排,从速回天。想必我是天上的什么神仙呢!”
杨戬张口结舌,却又突然想到那年去拜玉皇,似乎显灵的也是王母娘娘?
对于太上皇与皇贵太妃挖出来的问题,朝堂上各执一词。
继业令刑部从重处置贪污者,刑部尚书与郝宇却均表示不宜重罚:“大灾刚过,难免困苦。水至清则无鱼,陛下只要心中有数即可,让他们得一些好处,吃饱了,将士们自然就不会这么苦了。”
继业却不这么认为:“历朝历代,最后都会变成贪污盛行,苛捐杂税无数。一开始就如此纵容,只怕这一日来得太快。”
刑部尚书笑眯眯捋胡子:“陛下此言,正说明私欲禁不住,堵不如疏啊!”
长宁和杨戬这段时间都没有上朝,玉帝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两人心里有数,早分好了工。杨戬在玉帝身边照应,长宁新近开府本就有一堆事要忙,威亲王也有些不大好,要去探望,皇后又是她亲儿媳,组建凤阁也少不了照看提点,因此继业登基以来一直是单枪匹马对付这些人。
现在面对郝宇的说法,继业觉得不对,又不知如何开口,下了朝就愁眉苦脸回宫找舅舅去了。
玉帝正抱着杨戬晒太阳,旁边还有苏贵太妃等人陪伴闲聊,玉帝右手边空了个位置,放了一杯玉叶茶。
苏贵太妃早放弃了伪装淑女样,如今翘着二郎腿,一派轻松地嗑着瓜子翻白眼:“陛下,我算是看明白了,您这辈子,就喜欢皇贵妃,她长成阎王样您都喜欢。”
玉帝看向她:“怎么还醋着呢?今晚朕给你包饺子吃?”苏贵太妃又翻了个白眼:“可别,等下太阳往西这么一坠啊,您就带着皇贵妃赶紧回宫去,看好了这阎王,千万别放出来。好嘛大晚上的,您的皇贵妃站在我卧室窗户边,一下一下地敲玻璃,跟鬼似的,差点没吓死我。”
杨戬不满:“你又不是头一天见我这个样子,之前怎么没吓死?”苏妃怒道:“我只知道你和陛下出宫去了,哪想到你回来一声招呼不打就来敲我窗户?”
杨戬委屈道:“我不是想来找你玩嘛!我还给你带了特产呢!”苏妃凑到他面前:“看我尖叫得老鼠都吓跑了,好玩不?”杨戬悻悻道:“你宫里的老鼠也把我吓坏了啊!”
继业无语地看着这群老家伙,他实在不明白,小舅妈战场上杀人比砍西瓜还无情,怎么能因为几只老鼠叫得整个后宫都吓得出门来看。
玉帝先看见了继业,笑着冲他招招手:“怎么有空过来?泡贵太妃家送来了好茶,一起尝尝。”
继业便跑过来,先给玉帝行礼:“舅舅。”又跟妃嫔打招呼:“各位舅妈好。”
众妃都笑着低头:“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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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拉着他坐下:“怎么了?”
继业挠挠头,将朝上的事说了。苏贵太妃等人不善朝政,便都看着玉帝。玉帝皱了皱眉:“那你这样说……”
杨戬却一乐:“陛下想岔了,他们压根不是真想解决事,就是看继业年纪小,想欺负他。”继业脸皱成包子样:“我都二十多了。”“我入宫的时候,你舅舅二十三岁,就你这个年纪,还不是一天天的被朝臣逼着送女人去狼羌和亲。讲道理是没用的。”
玉帝说:“你想干什么?陈滴珠那个祸害的事可不能再有了。”
杨戬一笑:“放心吧。来,继业好孩子,告诉我,跟你对着干的都有谁啊?”
继业看着一脸微笑的小舅妈,后背突然冒了一层冷汗。
第308章,蔬菜章,继业遇难题,杨戬来谈心,历史周期律,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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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整个帝京都休息了,杨戬穿着一身珍珠白的宫装,打开宫门跑了出去。
杨戬这几年在狼羌各城四处流窜,习惯了不走正门,回来也没能改掉毛病。一溜烟跑到礼部尚书家侧门,翻墙跳进去,发现书房还亮着灯,杨戬便跑过去,贴着玻璃窗悄悄观察,看郝宇是不是在里面。
郝宇正在看书,莫名就觉得被什么盯住了,一偏头,杨戬被逮了个现行,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
还没等他想好措辞,老尚书撕心裂肺的尖叫已经惊得后院母鸡都飞上了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