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杨戬正在想怎么应对，就被长宁打断了思路。“嗯！我本来想着东花园山景很好看，我都猫了一冬了，就算当娘了也该出来玩一会吧？没想到这里人这么多，不好玩。小嫂子，我要去别的地方玩，你还是陪着我好不好？”

杨戬瞬间明白了她在把自己摘出去，免得大选还没开始醋坛子名声先传开，心里更温柔了：“太后特意嘱咐我催你出来晒太阳，你觉得这里不好，我们就再换个地方玩。”

离了东花园是非之地，两人在繁花道慢慢溜达。杨戬默默不语，从方才那一阵请安交锋来看，今年的美人又多又好，容貌穿着举止有的跟着皇后学，有的是走他的路线，都是玉帝喜欢的。家世不论高低，各人肚子里都有些墨水，不说经天纬地，伺候皇帝红袖添香是没有问题的。

新来的美人比他娇嫩，比他声音好听，比他身材纤细，恐怕还比他温柔体贴，会伏低做小讨好男人。玉帝工作勤勉，政绩也颇为出众，民间很是爱他。何况人到中年，威权日重，或许更愿意被人逢迎吹捧，而他的脾气却不可能时时顺着玉帝，哄他开心。事实上不光在养孩子的问题上两人吵来吵去，昨晚他因为没吃饱还又把老头踹下了床。

想想自己快四十了，生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一看就没法小鸟依人，也不再有那般的青春娇嫩，杨戬不由得生了些岁月不饶人的哀伤：“我已经年华老去，这宫里头的花仍然一茬又一茬地开着。”

从没见过杨戬发神经的长宁颇为惊异，看他站在花树下微微抬头，凉风吹起轻纱，画面唯美又哀伤，傻乎乎的长宁立马同情他了：“皇兄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去跟他提一下就好。要不换我去，就说我不喜欢她们，让我哥别留人了。”

杨戬忙收了西子蹙眉的戏瘾回归正常：“你傻不傻？像你这个脑子还敢进宫，话本子里永远混不上主角。”长宁捶他：“替你出头还嫌弃我！不理你了！”杨戬一指头弹在她脑门上：“你想想看，皇帝选秀，还没来得及看美人呢，你就跑去争风吃醋，不许人家留下。等你哥把人留下了，这美人知道你说过这样的话，一旦得势是不是要收拾你？”

长宁理直气壮：“我都说了不喜欢了，那我哥就不会不留下嘛！她要收拾我，正好说明我不喜欢她是对的！”

杨戬笑着刮了一下长宁鼻子：“鲜嫩嫩的美人献上来，是你你不要？真是惯坏了的小宝贝，怪不得什么祸都敢闯。”

长宁白他一眼，心说你闯的祸比我只大不小，咱俩谁说得了谁啊？

除了天威十二年为求子留了大量秀女，这些年玉帝都不曾认真选人。杨戬如今有了继业，心态平稳，加上玉帝待他真心实意，酸两句也就不计较了：“宫里头一直没什么合适的新人，你哥今年想多要几个也无所谓。我们有继业了，这些人翻不出花来。”

“哇，小嫂子你这么大方？”

杨戬脸一红：“我一直都很大方！”

长宁咯咯咯捂嘴直笑：“除了皇后嫂嫂一个月分几天，剩下的全是你的，醋坛子！”

杨戬把她按在树荫下藤椅上挠她痒痒肉，春秋一路寻了过来，杨戬便停下问他：“来做什么？”

“回娘娘，齐嫔娘娘养好回宫来了，想来正式拜见皇后娘娘与皇贵妃，谢您的照顾。皇后娘娘出宫布施去了，留守的大嬷嬷想问您如何安排。”

杨戬倒是颇为愧疚：“谢我做什么呢，我也不是好人，她那个病我看了脉案就知道能治，却因为不想暴露自己懂医就不管她，害得她受了这么多苦。”

长宁安慰他：“宫里头的事本就是没法说清是非的，她不是因你受害，你就不必算作自己的罪过。谁帮人之前不要考虑自己呢？”

秦嬷嬷也说：“您送药给安嫔与齐嫔，助她们康复，她们都是感谢您的。”

杨戬想了想，叫人往蓬莱台打扫预备：“天热，那里坐着舒服。明日请皇后娘娘与齐嫔去蓬莱台吧！吩咐厨房，先去齐嫔的主治太医那里拿她的膳食单子，锅具餐具都给她用新的，她的菜单独做。如今虽然好了，还是要谨慎保养。”又叫小福子：“去跟太医院说，齐嫔虽然好了回来了，用药份例仍旧不受限制，日常请脉务必用心。”

齐嫔倒是个好相处的，气质温婉，言谈风趣，杨戬与皇后对视一眼，暗自点头，怪不得老头子喜欢，哪怕长了一脸红疹子还时常记挂着。皇后以前同她相处过，知道她性情，便提点道：“夏天燥热，吃喝务必要新鲜，觉得不好就换掉，没人敢多嘴多舌。可不要觉得已经康复了，就抹不开脸提要求。好不容易养好了，小心些没坏处。”

杨戬对她感官很好，也愿意多说几句：“我们都是这样的。夏天干热，烤得人脱水出油，脸也容易痒，你喜欢什么茶叶，我好给你多备点，喝不完拿来敷脸也是好的。”

齐嫔忙说：“奴妾这几日颇觉身上脸上瘙痒，可也没再生疹子，正不知何故呢！原来是这样。”杨戬说：“你现在领着调教么？”齐嫔脸色微红：“蒙陛下恩典，这些年一直自在养病，什么调教也不曾领。”杨戬笑道：“那正好，尽管放开多喝水，不要害羞。再用柚子叶或者艾草煮水多泡泡澡，泡完后要涂杏仁养肤露。”

齐嫔谢了杨戬，只是仍有些担忧：“奴妾如今病好回来，恐怕规矩都要补上了。”

晚上泡澡时杨戬顺口就说了齐嫔的事：“我看她好很多了，只是仍有些虚弱，她又担心没穿环的事。我想着就算侍驾，也不是非得日日受训诫才伺候得好。这事我和皇后娘娘都没权吩咐，不如陛下给刑房说一声，叫她继续调养一阵？”

玉帝随口应了：“明儿叫葛通明去说一声就是了。你看她顺眼？”“嗯，说话有趣，长得也好看，当初养下孩子的人要是她，我也不必害怕了。”玉帝搂过来亲一口，悄声说：“我倒觉得还是你有孩子最好。其次是鹓扶继位。别的我心里都不踏实。”

杨戬心里又酸又甜，抱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乱摸：“现在就很好了。”玉帝知道他在想长安，便说：“今天工部禀报，帝陵主墓室基本结构建好了。”

杨戬一抬头：“嗯？这就好了？”

实际上工部的奏章上午送到御书房，下午玉帝就发了明旨：“来日朕与皇后、皇贵妃、长安公主同葬，皇后皇贵妃祭享侍奉与朕同。长安公主奉入地宫前依照皇子女在母妃身边例受侍奉，每日供献两正餐、两点心，一年四时当行大祭，不可怠慢。”

玉帝一边给他拧干头发盘起来，一边说了旨意，杨戬心里高兴，嘴上却说：“长安有我做饭，他们供奉的那些她也看不上。”“我们平时无论吃与不吃，膳房该做的都不能少。伺候长安自然也是这个道理。这些人既然是奴才，就得对主子事死如生，日日给我立足了规矩。现在就宽纵他们得意忘形，等我死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杨戬正背对着玉帝擦干身上的水珠，觉得他语气有些过于愤恨，全不似平常的温厚和气，不由得奇怪：“是他们又说什么了吗？怎么听起来你这么生气？”

玉帝接过浴袍披在他身上：“扎罗国王前些日子不是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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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坤新年还没过完的时候，扎罗那边来了消息，国王急病猝死。大坤与扎罗向来友好，礼部预备遣使致祭，正好和妃常来看鹓扶，玉帝也就顺便询问和妃要不要一起回去看看，或者小住几日。

和妃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回去奔丧，如果我回去，反而要殉葬了。”

为这风俗，玉帝和杨戬私下里还议论了扎罗许久，眼下听玉帝又提起来，杨戬纳闷：“扎罗怎么了？莫非他们还想管你的妃子有没有殉葬？”

杨戬刻意将“你的妃子”咬得很重，玉帝自然明白他想到了哪里，摇头道：“不是的。”

杨戬蹬掉鞋子上床：“那是什么事？”

第260章，蔬菜章，杨戬派使团，选秀风波（三）老张迟来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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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只说了一句：“国王遗命，由六岁的唯一儿子登基。新皇年幼无法亲政，扎罗现是国丈摄政。”

杨戬明白了，不由得嗤笑：“这个死皇帝有够糊涂，放着那么多女儿不培养，六十了还心心念念要儿子。也不想想幼子守得住什么家业？陛下，海路那边我们要加紧了。”

玉帝给他盖被子：“江碧瑶姐妹俩办事不错，一山一水两头发力，进展很快，不用担心。”杨戬趴在他胸口说：“她们我自不担心，只是我还想给陛下引荐一帮人。”温香软玉在怀，玉帝语气越发温柔：“什么人啊？”

杨戬手指在他身上画圈圈：“是一伙外国商人。”

香软枕头风吹得玉帝昏昏欲睡，暗想这小狐狸精得亏是想要大坤好的，否则真是心甘情愿地亡了国。玉帝也没听清这伙商人要干什么，一口应了：“都按你说的办。”

杨戬逗逗长宁，养育鹓扶，和齐嫔等人聊一聊避暑护肤，颇有了些宫廷贵妇养老的样子，然而选秀的发展却越来越不对劲。

玉帝特意下旨，不必拘着新人，准她们在前苑自由活动，自己也时常过去撩拨一下。

长宁说：“男人怎么越老越骚啊？他想玩点花的？”

杨戬也有些看不明白，只是吩咐穆宁在前后宫苑必经之路加派人手，每日抱着继业出去时必定带许多人跟着，免得被人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