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指令发出去，众人都得了差事，也不乱了，忙去执行，很快，皇后被平稳挪到新收拾好的房间躺下，太医留下药和医嘱告退离开，玉帝这才有心情梳理思路：“还好狼羌使者下午才来，否则趁机生事就麻烦了。”又想起今日乱糟糟的“护驾”，更觉窝火：“一帮废物！”皇后也说：“今日不是安和，我这条命就交代了。”“哪能呢，娘娘吉人天相，宵小害不了的，”杨戬接过玉文递来的暖袋放到皇后被子里，摸着她因为失血而冰冷的手，很是愧疚，“我下去得太慢了，若动作快些，也不至于叫那疯子得逞。”

三十一 陈滴珠和亲（下）嫦娥下凡相助疗伤

三十一　陈滴珠和亲（下）嫦娥下凡相助疗伤

玉帝说：“换个人去和亲，陈滴珠杀了吧。”“不，”皇后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知道，陛下迟早要打狼羌，送去和亲的人就是弃子。我希望陈滴珠去，而不是我那些可怜的庶女妹妹顶她。”“谋刺皇后，还想活命？”

正说着，外头有些喧嚷，双合悄悄进来回禀：“狼羌接亲来了。”玉帝一惊：“怎么这就来了？”“陛下，已经未时了。”

外头，狼羌使者正结结巴巴地问大臣：“我们，按时间来嫁亲你们，但不让进，为什么？”大臣们不知该用什么理由回复，正一筹莫展时，侧殿门忽然打开，陈滴珠靠在墙上，有气无力地说：“我就是和亲的人。”

狼羌使者里那个灰色头发的人溜达过去，颇为惊讶：“和亲的人，怎么这样？”“被打了，”陈滴珠托着还没完全复位的下巴，说话都漏风，“就这货色给你，要不要？”灰头发笑一笑，又转头问大臣们：“为什么打她？一个小女孩。”大臣们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答话。陈滴珠满不在乎地说：“我闹婚了。”灰头发的人似乎很有兴趣，看她下巴脱臼，右胳膊也晃荡，啧啧两声：“打成这样。为什么闹？”陈滴珠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矫揉造作，脸是冷的，声音也不耐烦：“我连嫁的是人是狗都不知道，闹闹怎么了？”

“也是也是，我可以保证，你嫁的是个人，”灰头发轻施一礼，半抬头笑看她，“闹闹，狼羌来接亲了。还带了医师。”

陈滴珠看向大安殿正门，杨戬被宫女嬷嬷们簇拥着，站在门口，依然是盛装华服，不染纤尘，就仿佛从没有过那一场生死较量，陈滴珠呵呵地笑，左手指着杨戬：“你打我的仇，我记着了。”杨戬面色平静：“陛下有旨，送大义郡主出嫁。”

金吾卫后退两步，陈滴珠跌跌撞撞走出来，胳膊还在晃荡，杨戬缓步上前，陈滴珠看着他，有些害怕，杨戬伸手捉着她的胳膊，“卡巴”一声，陈滴珠尖声惨叫，杨戬抬头握拳对着她下巴就是一拳，陈滴珠顿时闭嘴，灰头发一惊，上前一步，杨戬随即松手后退。

灰头发仔细查看陈滴珠状态，见她胳膊接上了，下巴也复位了，颇为震惊，又转头看向杨戬。杨戬笑笑：“婚闹嘛，不肯上轿的都要打一顿，肯上轿了，自然要治好才送去。”陈滴珠转头看他一眼，露出个狠厉的笑，扭头跟着狼羌使者离开，对于平和侯夫妇，再没看一眼。

杨戬目送陈滴珠上轿，微微眯眼，很快又恢复平静。他知道陈滴珠这一去，必生无数事端，以他的意思，陈滴珠就地处决，拿下平和侯，内部问题就解决了一半。只是事不由他，皇后不可能答应绝灭平和侯府，平和侯与太后家族有亲，在军中也有死忠，如今也只能放虎入山。当下之急，是整顿朝纲，尽快做好应战准备。想到这里，杨戬扫视群臣，众人都被这威力压得低下了头，只听新入宫的贵妃娘娘声冷如寒冰：“我以前的理想，是入朝堂，振朝纲，安定天下。今日见诸君竟连一个陈滴珠都应对不了，倒庆幸不曾与尔等为伍！”又走到杨信面前，微抬下巴：“太尉大人，脸疼吗？”

杨信无言以对。杨戬轻笑：“武不能救驾，文不能应对狼羌使者，我大坤真是人才济济啊！”

杨戬转身回去，声音越来越远：“我九日不回门了，到那天，就在这大安殿，见一见祖母与母亲。你可回去将原因如实告诉她们，连我打你的事一并告诉她们，看你娘和我娘，夸不夸你英雄盖世，不曾辱没护国公这三个字。”

宫门缓缓关闭，姚国舅这才凑过来，看看宫门，又看看杨信：“国公，这，这就是你闺女？幸亏没入朝啊！”

平和侯心乱如麻，今日的事令他措手不及，他的女儿刺驾，杨信的女儿救驾；他的女儿被杨信的女儿打得浑身是伤，杨信也被自己女儿当众扇了一巴掌，他半句理论的话都说不出来；护国公府因为杨戬的举动，必定更进一步，平和侯府却因为陈滴珠的举动，即将遭遇灭顶之灾。

朝臣们奉旨散去，平和侯却不敢走，跪在殿门口，也不敢大声请罪，陈夫人也只有陪跪。两人心里恐惧得要命，一会怨恨陈滴珠，一会恨陈蕊，又盼着玉帝看在陈滴珠和亲的份上饶过他们，又希望陈蕊能给他们求情。

大安殿的前门一直没再打开，后门倒是来来往往，等皇后安稳了，玉帝便给妃嫔们开了锁，一一安抚着送她们回寝宫，又嘱咐邢嬷嬷近日调教全部暂停，又叫宠物房进上些长相可爱、性情温顺的动物给各宫，还允许各宫妃嫔在长平殿面见父母亲人，时间也不限制了，只要宫门落锁前离开就行。自己就留在大安殿陪伴孤独的皇后。

杨戬从救驾开始，就一直肚子疼，不过强忍着，回了宫卸了铜棒，竟带出些血丝来，秦嬷嬷不敢隐瞒，忙派人报告了玉帝。皇后慌了，便说：“陛下快去看看安和，她今日恐怕是伤着了。”玉帝也惊怒交加，带着黄太医跑去椒房宫，看诊的结果是铜棒太长，贵妃今日剧烈运动，伤了宫腔，需要静卧，好好养着。玉帝看杨戬脸色蜡黄，下身流血，更加后悔放了陈滴珠，又怕皇后自己在宫里凄凉，两头忙乱，哪里还有心情搭理平和侯夫妇。“不用管，派人盯着，就叫他们跪！跪死了都不解恨！”

皇后已经得知了杨戬那边的事，躺在床上暗思：“若不是我执意报复陈滴珠，又岂会有这一场行刺。如今不但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她，我是皇后，便有什么不行，庶子也叫我嫡母。她若真留了病根，却如何是好！”心中后悔，不觉默默流泪。玉帝守杨戬到半夜，那血丝依然不断，虽不是大出血，却一直没停，玉帝看着杨戬躺在床上，脸黄唇白，只觉喘不过气来，万般无奈，嘱咐太医彻夜守着，只管看护，不必忌讳，太医带来了医女助手，又有宫女嬷嬷陪着，倒也没有不自在，躬身应了，自去开方配药。

玉帝独自去了神庙，点燃线香，又在未燃火的火盆中放下一刀纸，跪在三清圣像前默默颂念，为皇后和杨戬乞求平安。

老君正在兜率宫半空中飘着炼丹，被这一跪闹得头痛欲裂，险些掉下蒲团。嫦娥忙扶住他：“师父？”老君揉了揉额头：“了不得，只怕大事不好，陛下竟在跪拜三清圣像。你可持我兜率宫令牌，速去大无极洲，见机行事。”“是，弟子这就去。”从上次报告之后，王母就给了嫦娥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天界，不必等请旨，只是不许她投胎：“大无极洲是个小世界，受不了这么多神仙降世。”老君也说：“若陛下没去，你去帮二郎神也就罢了，有陛下在，你再投胎，那里承受不住，反而有害。”

嫦娥拿了两处的令牌，飞身赶到大坤国，按照令牌指引找到玉帝所在，听了他的求祷，不由得大吃一惊，忙跑去杨戬寝宫。只见床上躺着个丰腴雍容的美人，头顶一点金光不灭，嫦娥便知这就是杨戬的转世了，想了想，收起令牌，改用月石扫了一圈，见他宫腔伤了，嫦娥顿觉自己肚子也疼，暗道他这次可吃足了女人的苦头了。正要给他恢复，天命却提示嫦娥，杨戬这一世不可在凡间留下因果，须得回天孕育。嫦娥便明白杨戬托生女胎也是天命注定，为了执掌天条时不偏不倚，所以各样苦都要吃，各样人都要做。想想玉帝历劫时那鬼模样，嫦娥心中不忍，到底给杨戬加了一层光环护身，叫他逢凶化吉，又给他治了伤，只仍禁着生育。又去皇后宫里，用令牌一扫，见皇后也是个无牵挂的命格，不由得叹一口气，一样也是只疗伤便罢。

嫦娥不敢在玉帝杨戬面前现身，她没有王母娘娘的神力，恐怕勾起他们前世记忆，只得飞身走了。在大坤国界周游一圈，看到各处隐患，可惜天命不许她再插手，嫦娥长叹一声，飞回了天界。

彩蛋接正文

【作家想说的话：】

开工快乐（●°u°●）??」

彩蛋内容：

玉帝跪到天亮，香灰落下一点，飘进火盆里，一点火星越烧越旺，燃尽了纸。见三清受了香火，玉帝心里安稳了些，吩咐今天不上朝，又去两边挨个看。皇后睡得正香，玉帝摆摆手不叫人出声，在外头轻轻吩咐及时倒换值守的人，按时换药，又跑去椒房宫，医女说半夜时贵妃的血就止住了，玉帝细问了时间，正是他求祷之后。正高兴时，大安殿的宫女也来禀报，说给皇后换药，见皇后的伤口也开始愈合，皇后已经可以稍微坐起身了。

玉帝大喜，给杨戬安排了膳食，又嘱咐还叫皇后躺好，不要急着挪动，末了吩咐太监：“叫平和侯夫妇回去吧，旁的不用多说。”自己跑去神庙跪经还愿去了。

太上老君到底是掉下来一次，坐在地上，拂尘一下一下甩着，神情十分怨念。

三十二 杨戬归宁，妃后和谐，恢复训诫，太后立威

三十二　　杨戬归宁，妃后和谐，恢复训诫，太后立威

虽然太医反复查看，皇后和贵妃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玉帝还是一直陪着两人。皇后感念杨戬救她的情谊，又怕杨戬伤了根底：“陛下叫张太医再给贵妃看看，万不要落下毛病。奴妾已经好了，陛下去陪贵妃吧。”玉帝叹气：“她也叫朕来陪着你。张太医先给你看，看好了再过去椒房宫。”

皇后又说：“大安殿是陛下会见外臣的地方，奴妾住着实在不合适。”“这个，等安和九日归宁之后，我们一起挪动。先前太尉上前劝架，安和很是恼怒，不肯回去了，说要在大安殿见严老夫人与武夫人。”

皇后觉得杨戬实在野性，打父亲，骂朝臣，有点不太好，但她又是因为杨戬够野性才躲过一劫，不好驳回，更不能在皇帝面前说贵妃这样做不合妇德，心里想着以后有合适机会再劝贵妃，口上倒是替杨戬的行为找理由：“当时一片混乱，奴妾和陛下全靠贵妃护着，想必贵妃心里着急，打太尉恐怕是没看清人，何况她也是个女孩家，怎能不怕？如果不是陛下上香，三清庇佑，奴妾断不能好得这样快，她回门时该是初八，那时候奴妾不能动，陛下又说要陪着奴妾，贵妃聪慧体贴，必是为了我们方便，才说在大安殿见一面的。”

玉帝也觉得有道理：“是，按理说朕便不跟着去，也要有所表示，该我们一起送她归宁。她在大安殿召见国公府女眷，却是省事，武夫人来拜见你我，也不过拐个弯进来就行。”皇后将手轻轻放在玉帝手背上：“所以，这几天，叫太医好生照料贵妃，到初八那天，陛下陪着安和一起归宁吧。原就是我和陈滴珠的矛盾，我得她相救，却害她受伤，如何还能心安理得毁了她的喜事。”

杨戬到底没听帝后的，五月初八早上到了大安殿，只跟祖母母亲说话，对父亲理也不理。严老夫人先问了他那天的情形，又问皇后平安：“原该早些进宫问候的，只是未得准许，不能来看皇后与贵妃。”杨戬说：“宫里那两天也不得闲，所以我自己驳回了。”武夫人随母亲脾气，说话不顾忌：“可是其他妃嫔的亲眷进宫，都得到了允许，独有我们的驳回了，这又是为什么呢？我听说陛下是允许宫妃见亲人的，还特意放宽了限制。”“我只驳回了你们的，又不曾驳回她们的，”杨戬不敢说自己伤着了，躺了好几天，只好找个理由，“那几天皇后娘娘静养，宫务是我管着，我刚进宫来，许多事很生疏，耗费的时间也多，实在没空。苏妃瑾嫔她们被吓着了，见一见家人，倒是好了不少。”

杨戬一直是这么个在女人面前异常体贴的性子，严老夫人和武夫人没起疑，看看杨信坐在一边面色尴尬，严老夫人问他：“安和，你生你爹的气，连归宁也不肯，是因为他拦着你吗？”杨戬瞥了杨信一眼：“我与人对阵的生死关头，他却捉住我的手，若是陈滴珠再爬起来，我来不及应对怎么办？你问问他，到底我和陈滴珠谁是他女儿？他准备帮谁？我都没弄清我娘家是谁，去哪里归宁？”

玉帝看气氛尴尬，忙笑道：“安和受委屈了。归根结底，那天都是侍卫无能，竟然要靠贵妃救驾，这是朕为君为夫的不是，没有教好臣下，自己的老婆都没保护好。太尉一直是个稳重人，行刺的又是陈滴珠，你叫他当着国丈的面打人家女儿不成？正因为你才是他女儿，他才出来劝你，控制事态恶化，各人的女儿各人管，他一个半老男人，总不能去抓别人女儿的手啊，你说是不是？”

杨信忙起身：“臣多谢陛下体谅。只是贵妃说得对，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臣身为太尉，便是不去阻拦陈滴珠，也该以身护驾，贵妃发怒，是理所当然。”“国公快坐下，今日虽在宫中，也等同女儿女婿回门，不必讲国礼，”玉帝拉一拉杨戬袖子，赔笑劝解，“安和，消消气。”

当着许多人的面，杨戬不好明着“犯上”，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中午玉帝在大安殿设宴款待国公府，皇后也妆扮好出来陪着，只没有严格盛装。杨戬这几日和皇后混得熟了，看她这样辛苦，脸上的胭脂也盖不住苍白，悄声问她：“娘娘还没好利索，怎么出来了，冒了风怎么办。”皇后说：“因为我，今天你都没能回娘家，只能在宫里见一见家人。我再缺席午宴，岂不是叫你没脸？”“我也不在意这个，倒是你，该爱惜身体才是。”杨戬一边说着，一边帮她把不利伤口的食物都撤了，又点菜叫茶，坐在她右手边给她剔鱼刺，皇后从没得到过这样细致体贴的照顾，心里有一瞬倒错感，要是嫁给贵妃就好了。

武夫人熟知杨戬在女孩面前有多殷勤体贴，又见过诸妃嫔，知道皇后容貌虽不是后宫第一，却温婉娇媚，极有女人韵味，看上去很惹人怜惜，见杨戬百般温柔，不由得拿帕子轻轻掩口，和婆婆对视一眼，两人都怕哪天冒出个“贵妃拐了皇后私奔”的惊天新闻。

玉帝看着大小老婆亲密，也觉得贵妃此刻十分像他老婆的男朋友，忙说：“我来我来，你们都吃，这活朕来做。”忙忙抢过羊腿来，撒盐抹油烤好，杨戬便将肉唰唰切成小块，分在皇后盘子里，玉帝又忙给皇后盛鱼汤，杨戬乐滋滋夹了细嫩肉丝葱丝，卷上春饼，用细豆腐丝扎好放在皇后面前碟子里，皇后坐在中间，享受着两边照顾，左右看看，觉得十分幸福。

杨信颇觉纳闷，为何今日归宁宴，倒是全围着皇后转？这是皇后发威，还是陛下有所暗示？两夫人就很明白了，忧心忡忡，深觉杨戬今天的兴奋就是狐狸掉进兔子窝的反应，万一哪天爆出她把某个妃嫔睡了，皇帝会是什么反应？严夫人婆媳俩内心的担忧无人知晓，一场宴会欢乐结束，杨戬跟母亲奶奶挥挥手告别，说了一句“有空常来”就扶着皇后回宫了，姿势比太监还熟练，比玉帝还亲密。

因为皇后贵妃受了伤，诸妃嫔受了惊吓，玉帝放了刑房假，叫她们去关照太后太妃们，自己白天看望皇后或者贵妃，晚上就按顺序每天陪一个妃嫔，各人都轮了一圈，刚好半个月，杨戬的身体也好利索了，玉帝便命恢复训诫，只是铜棒都减了长度。

五月二十五日，朝臣启奏，按祖制，皇帝每年夏天该去五云山看士兵操演，今俱已预备妥当，请问何时启程。玉帝瞧着皇后贵妃已经没事了，便准了奏请，二十七日起驾。

临行前刑房来请示：“入宫的妃嫔，都不曾开皮子，是否趁此机会领了规矩？”玉帝说：“开皮板子极为严厉，椒房宫离着刑房又远，贵妃在椒房宫领吧。叫祖嬷嬷亲自打，务必打得贵妃思念被训诫的滋味。”想起入宫晚的妃嫔也都没领，又说：“各宫都在自己宫里领吧，按位次高低来，朕回来时要保证贵妃可以接驾。”

刑房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