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答应了：“此事就都交给皇后去办吧！你陪着苏妃料理后事，苏妃若想在宫里祭奠两位亲人，你就帮她操办，是朕准了的。”苏妃谢了恩，皇后便带着她上了自己车轿，把她送回崇信宫不提。

平贵人是东阳县丞郝利攸的女儿，平贵人入宫后不久她便升为了东阳知县，这些年做事认真，颇有能力。平贵人有孕时，玉帝本想给她抬位份，平贵人却向玉帝说：“奴妾在宫里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贵人的份例足够用了，奴妾斗胆向陛下求个恩典。”玉帝觉得奇怪：“那你想要什么呢？”平贵人说：“母亲久在苦寒之地，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好。虽是尽忠报国本分应当，然而做女儿的总归于心不忍。奴妾不敢要什么高官厚禄，但求陛下看顾母亲，叫她去个温暖些的地方。”

郝利攸政绩卓越，办事勤恳，这也是玉帝一直舍不得把她调离基层的原因。平贵人一哭，玉帝不好意思了，便将郝利攸升为太守，调任繁华的扬州。平贵人虽然没提位份，玉帝口谕叫她享受嫔位待遇，滑了胎后也没有撤回。前几年郝利攸因病乞骸骨，玉帝又赐了她宅院，就在扬州养老。

如今为解决苏妃这事，玉帝便把平贵人升为嫔，赐封号安，待遇提到妃位，命礼部择吉日行册封礼。又加封郝利攸为韩国夫人，赐京中宅邸一处，仆从二十人，许她随时入宫探望女儿，算是安抚之意。

平贵人也被雨淋得颇为狼狈，玉帝吩咐用轿子把她抬回去，又召太医给苏妃与安嫔看诊开药。

对着其他人玉帝便没有这么好的语气了：“至于你们，欺凌恐吓皇贵妃，甚至连她身边一只猫都不放过，有此一劫实乃现世报。若非你等仗着身孕嚣张妄言，何来此事？”斥责一番后便扶着杨戬上了銮驾，太后与众亲王也各自登车归去。

诚嫔等人在雨中狼狈跪了半天，个个羞恼，对于玉帝说的“以往之事概不追究，是朕保全你们”等话并无感动。苏妃退了，安嫔退了，其他人还有家族，还想搏一搏荣宠，并不打算善罢甘休，潦草擦身换了衣服，几个人又聚到一起。诚嫔咬牙切齿：“我早就知道，他就是为了杨安和！椒房宫的一只猫都比我的皇子金贵！”盈贵人冷笑：“你早就知道，还那么猖狂做什么？自己丢了妃位不说，还害得我们有孕也不能升位份，白白怀了一场，半级都没提上去！”

诚嫔大怒：“你怎么不看看端妃，有孕之初就成了嫔，平贵人怀孕时不但自己享受嫔位待遇，亲妈还跟着沾光。你自己不得圣心，家里人又不争气，赖到我头上做什么？”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吉贵人忙说：“两位姐姐就不要吵了，如今最大的仇敌还没除掉呢！”又拿帕子擦泪：“可怜端妃姐姐就这么惨死了。陛下口口声声说她罪有应得，谁知道下一个罪有应得的又会是谁呢？”

众人更加不安了。

吉贵人见众人安静了，又说：“依我看，先派人给端妃娘家送信吧。皇长子死了，连个像样的丧事都没有，端妃又突然获罪被凌迟，冯正能安心接受吗？他先前笼络了不少朝臣，这些人都等着押宝皇长子呢，皇贵妃把他们前途弄没了，这些人能饶了她？”

众人都觉得是个好主意，先叫这帮人撕起来最好，当即派个小太监拿着令牌，找了个理由出宫去了。

窗外大雨滂沱，玉帝将娃娃整理好，放在新腾出来的佛龛里，摆上新鲜的纯牛奶，一碟蒸鱼糕，一碗新炖好的山药鸡汤。还放了一把小勺子，一双小筷子。

杨戬长吐了一口气，抬手叫宫人脱下湿了的外衣，看着窗外有些心不在焉：“阿佘应该没事吧？”“没事的，它的坟已经用砖石盖了个避雨房，不会冲垮的。你一早没吃饭，又淋了冷雨，还是快泡个热水澡，喝点暖汤热热身子才好。”

杨戬也觉疲惫，这一天惊心动魄，生死转瞬之间，他确实需要静一会。秦嬷嬷等人已经知道了佛堂发生的事，伺候他时不免带出些担忧来。杨戬撩了一把水洗脸，对秦嬷嬷轻声说：“你们本就不知情，不必惊慌。”秦嬷嬷也悄声说：“宫里宫外不会善罢甘休的，您可别松懈。”

没说几句玉帝便进来了，他也淋了雨，又怕杨戬胡思乱想，便过来抱着他一起洗澡，梳头按摩无微不至。杨戬得他照顾，放松了不少，出来时已经面色如常。

窗外雨声潺潺，驱散了初夏的闷热，早过了午饭时间，杨戬洗去了一身粘腻汗液，只觉异常清爽，胃口大开，玉帝便吩咐把午膳摆在餐厅窗边，两人看着雨景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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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树叶被打得摇摇晃晃，杨戬喝了几口山药鸡汤又问玉帝：“这雨一直不停，陛下就让宫妃们继续那么跪着？”玉帝给他夹了一块嫩炸鱼片：“她们爱跪就跪，不过依她们的性子，等咱们一走肯定就都爬起来回宫了。”杨戬浅笑：“陛下看来很了解你的妃嫔们。”玉帝自然明白他话里有话：“毕竟朝夕相处，有些事当然是能察觉的。朕只是遗憾仍然不够了解，才会只猜到做了什么却没想到背后的事。”玉帝放缓了声音：“以后朕不再去别人宫里，只和你过日子。”

杨戬扑哧一乐：“哪有你这样做哥哥的。”玉帝有些不解：“这跟做哥哥有什么关系？”“长宁说，她开苞礼上不解风情是装的，只是怕死才不敢入后宫，”杨戬瞥他一眼，“你倒好，不但为了我把长宁的事给掀出来了，还打算让她以后守活寡？”

玉帝笑道：“原来是替小姑子打抱不平来了。”

第215章，蔬菜章，帝戬安排长宁，冯正一家遭雷劈，老嬷嬷说往

第215章，蔬菜章，帝戬安排长宁，冯正一家遭雷劈，老嬷嬷说往事劝妃嫔

杨戬说：“今日盛亲王、威亲王、德亲王、祁王、明王、荣亲王全来了，太后是把宗室里靠得住的近支爷们叫齐了要逮我。你倒好，当着那么多亲王的面就把长宁的事说了，还对太后说要罚长宁，吓死我了。”

玉帝笑道：“就是因为只有自己人在，朕才敢说的。”杨戬说：“威亲王与荣亲王还好，盛亲王对着亲妹妹荣宁大长公主都那么严厉，真的不会要求处罚长宁吗？”

“自然不会罚她。皇叔严厉只在调教上，哪能对长宁不好呢？就算真有人要求朕也不会答应的，只是此事好用罢了。朕喝退禁军不许他们进来，就是打算说出这事。皇叔与几位王弟若对你有不满，也是因为没了后嗣江山危险。如今长宁孩子继位，可比东阳郡王等人的儿孙强多了。太后也是同样道理，只有长宁才能迫使太后退让。”

杨戬有些难过：“可是长宁待我那么好，我本来是想替她遮掩的，最后却因为我毁了她的清名。”

玉帝哄他：“怎么能说你毁了她呢？她怀了孕朕迟早都要知道的。至于孩子的事，皇叔们不说，你我不说，太后难道会傻了把这事宣扬出去？”

“那，那长宁怀孕的事，你找好理由了吗？”

“放心吧，邢嬷嬷人不错，刑房记录做得很齐全，过几天长宁回来，朕再认下孩子就没问题了。”群二三灵；6>久二三/久6更多^好\呅

“哦……”杨戬心不在焉地戳饭粒，琢磨着是不是要送个信给长宁，可是万一她被吓到了怎么办？现在不能情绪不稳啊！

玉帝想着杨戬也许还不知道往事，便给他解释：“其实当年父皇就想立长宁做继承人。老和尚那时候太年轻，说话不懂避忌，直接说将来会是长宁后人结束诸雄并立局面，一统天下。这‘诸雄’在那时指的就是一众世家贵族，谁能让她活？因此长宁被先帝妃子害得差点没命，太后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你这一动手让太后想起女儿被害的事了，又与夺嫡有关，她自然反应剧烈。所以朕必须告诉她长宁有孕，不然她不会消停，这是保你不假。但太后屡次催促长宁入宫，也是希望长宁能有个孩子，晚年有靠。她愤懑三十年，如今眼看着是唯有长宁的孩子可以继位了，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大可不必担忧长宁名声。”

杨戬慢慢点头：“她倒是真的很爱长宁。长宁告诉我的时候一直在哭，说太后最见不得淫娃荡妇，即便你肯饶了她，太后也不会留下败坏之人。今日你对我，太后对长宁，都是让人万想不到的。”

玉帝笑道：“长宁一直被娇养着，虽然打打杀杀的事干过，到底还是有些天真孩子气。朕不方便出城，双合去的，见了面就老老实实什么都说了。傻孩子一个，我们岂会为了这点事就要害她呢？”

杨戬轻哼：“你当然不怕，哪知道我们多么提心吊胆。”

玉帝便说：“当初文吉那妖道欺负长安，我们为此还吵了架，你知道太后怎么说我？”杨戬好奇：“怎么说？”玉帝说：“她叫长宁来骂我，说我是个没良心的老畜牲，哪个亲娘能容忍别人这样对自己女儿，如果有谁敢这样欺负长宁，她活扒了那人的皮。”杨戬一愣，他没想到太后那时候还替他说过话：“可见先前也是我误会她了，太后起初看我不顺眼，大概是因为我碍着长宁入宫？”

“你入宫参拜时，长宁给你回礼，她就气死了，我也是后来才搞明白她在想什么，”玉帝感慨万千，“也许朕无子，就是因为命中注定这皇位该给长宁后人。你放心，只要长宁平安生下孩子养大，太后就不会再管你杀妃嫔孩子了。”

“那，先前长宁让我传的羊奶那个话……”杨戬只含糊一提，玉帝心领神会，也含糊回答：“你看她今日可曾用曹家的人？”“就这么算了？”玉帝摇头：“自然不是，长宁说还有几样没查明白，她如今身子笨重，事情都交给穆宁去办了。”

杨戬吃饱了漱漱口，又说：“穆宁既然有事要办，长宁更不适合独自住在山上。何况今天这事动静太大了，文吉死了端妃被凌迟，宫妃们雨中跪求被驳回，事情绝对遮掩不住。为防有变，陛下还是尽快派人把长宁接回来最为妥当。”

“好。不过这事得过几天才行，下着大雨山路断然不能走，就是雨停了泥地也走不得。这几天把椒房宫尽快修好，等长宁回宫，你来负责照顾她，”玉帝满脸佩服，“能把妃嫔搞成自然流产，还不伤身体，你简直神医，把长宁交给你朕再放心不过了。”

杨戬讪笑：“干了这么多缺德事你还说我神医。”“这个你就不要搁在心里了，算起来还是她们害你在前，朕伤你在后，才有了这些事。你怎么不对长宁下手，反而保护她呢？又不是不知道公主在后宫地位甚至高过皇后。可见还是她们恶意吓你，朕也没有给你安全感，才让你无法安心。”

杨戬心中感动，不说先前玉帝的各种退让，今日又是被揭出害他孩子又是差点弄出巫蛊，放在随便哪个皇帝身上，他都是诛九族的下场，玉帝却连自己的生死也不在乎，杀温良的事也替他认了，只要保住他。

杨戬不由得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对着玉帝分外殷勤，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偎依在他怀里异常温顺。

玉帝便抱着他亲，勾着软舌吮吻。杨戬乖乖迎合，两人正是情热，外头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很快，双合进来低声说：“陛下，刚才前去拿人的禁军来报：冯正家遭了雷击，一家人都被雷劈死了。”“哗啦”一声，杨戬手里的茶盏跌得粉碎：“真的？”双合点头：“是。而且……只有他家发生了这事。”

杨戬腿一软，还好玉帝动作快将他抱住了：“安和？不要怕，他们是罪有应得。”杨戬愣了半晌，回身紧紧抱住玉帝，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端妃被凌迟是玉帝下的旨，他并不觉得是什么阴司报应。哪怕供奉给长安的血食每日都干干净净，他也不曾害怕过，只一边高兴于孩子当真有灵，一边劝她快去投胎别磨蹭。直到听了冯正这事，杨戬方觉胆寒。

“差一点，就差一点……”差一点怀里的人就没了。

玉帝也是一身冷汗，要说他不害怕也是假的，只是他更庆幸去的及时，杨戬没被太后逼着发什么毒誓：“没事的，没事的。你平平安安就好。”杨戬恍惚了半晌才哭出来，这一天的故作镇定终是彻底崩溃了。玉帝把他放在腿上，抱着他一下一下地亲：“不怕啊，过去了。”杨戬哭着说：“差一点就害死你了。”“哎，这不是没事嘛，”玉帝给他擦掉眼泪，“我始终爱你。”

初夏的第一场雨来得又大又急，砸在房顶上，吵得人心神不宁。诚嫔等人焦急不安地等了半天，小太监终于回来了，在殿外廊下解了蓑衣，进来一头扎倒：“娘娘，诸位娘娘，活见了鬼了！”

“怎么了？”

“冯家遭了雷击，一家子都没了，连只鸡都没剩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