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与文吉一起进过杨戬香房，并找到了那些滑胎药，虽没有亲见巫蛊什么样，文吉却指着一处对她说过：“这毒妇还在这里藏了个鬼婴，想来是厌胜之术哩！”

端妃急切地说：“那便一同拿了交给陛下。”文吉摇头：“不不不，这种东西一定要当着陛下的面起出来，否则她必定反咬一口，说我们故意诬陷她。”

因此到了椒房宫，端妃直奔香房而去，香房正中是个佛像，佛像面前摆了三只碗、一碟面食，端妃统统扫到一边，要搬动墙中间的佛像。杨戬大惊：“不许动！”太后忙一把抓住杨戬的手，死命攥着不许他上前，又对端妃说：“快拿来！”

杨戬目眦欲裂：“你怎敢扰她安宁！贱人，贱人！”玉帝想要上前也被德亲王与威亲王拦住，两位亲王不敢确定事情如何，不肯让玉帝上前：“陛下安危最为重要，不可因情误事！且等等看。”杨戬大吼：“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众人更不敢掉以轻心，太后招呼一声，禁军一拥而上压住杨戬，端妃已经搬开佛像，拿出了背后的乌木小盒子，那盒子是棺材形状，一看就是不会木匠活的人手工做的，众人更信了巫蛊之事，玉帝急得大吼：“纵我死了与尔等何干，再不放开算你们刺驾！”

端妃急切间打不开盒子，便照地上摔，杨戬尖叫一声昏了过去，玉帝更是着急，趁人不备狠咬了德亲王一口，趁他吃痛挣脱开扑到杨戬身边哭道：“安和，安和，你怎么了？”端妃灵光一闪：“太后，奴妾听说有人用自己的血喂养鬼婴，以驱动鬼婴害人。想必刚才那一摔牵动了妖妇，她才会昏过去。”

玉帝大骂：“你放屁！把那盒子拿过来！”端妃一惊，忙抱着盒子躲到一边，找东西试图砸开去了。

太后已顾不得这两人，命令禁军：“给我仔细地搜！看看这房里还有什么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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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很快搜查完毕，翻出来一些笔墨纸砚、几本渡人超生的佛经、一些写好的超度经文、一个蓝皮本子、一个烧纸的火盆与几块火石。不多时禁军又来禀报：“我们在后院发现了一些东西。”

椒房宫的香房有个附属小院，设着为了供佛所用的小厨房，因杨戬住进来后从没提过拜佛，这里也就废弃了。现今这里头有齐全的茶炉、柴草炭火、开水桶、杀鸡刀等物，鸡笼里还有一只堵着嘴的活鸡。

禁军将东西搬过来，一一说明是在何处发现：“厨房灶台旁有新柴，有带着余温的炉灰，显然是常用的。蒸笼里有做成花朵、各种小动物样子的米饼，角落里摆着一个小冰箱，埋在冰里的有一条杀好的鱼和一个银瓶子。瓶子里是鲜奶，尚未变色变味。”

第212章，蔬菜章，血食，布娃娃，端妃下线，蓝皮本子，长宁有

第212章，蔬菜章，血食，布娃娃，端妃下线，蓝皮本子，长宁有孕曝光，皇后劝玉帝

众人挨个看了呈上来的物品，不由得信了：“看来是今天要供奉的血食，还未摆齐全。”太后说：“厨房经常使用，东西都是新做的，皇贵妃巫蛊谋害皇帝，还有什么疑问？”荣亲王说：“新做的东西也可能是别人陷害，应该查问的是如果一直这样供奉，皇贵妃从哪里弄来的鸡鱼鲜奶，撤下来的供奉又是怎么处理掉的。”盛亲王说：“不过这供奉的东西确实怪异了些，鸡鱼常见，可她为什么还要放米饼和奶呢？”

“因为她在养鬼婴！”端妃拖着一个箱子过来，“你们看呀！”众人围上去一看，箱子里全是极小的小衣服小鞋子，四季都有，用的布料都是最昂贵的贡品，还缀着花花绿绿的宝石，可惜全都缝得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此人绣工极差。

众人正拿着衣服惊疑不定，端妃发现了衣服箱子里的一个梅花刀，忙拿起来看看，而后将棺材盒子拧开：“原来是这样开的……快看，里头果真有个娃娃！国师说得没错，果真厌胜十年！”众人一看，果然盒子里的娃娃穿着一样贵重的小裙子小鞋子，木头脑袋编了头发，五官描绘得倒极为精致。

“可是厌胜应该扎小人啊！怎么没有生辰八字也没扎针？”明王拿着娃娃左看右看看不明白。威亲王也觉得不对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娃娃，五官很眼熟？”

端妃忙捧起棺材盖子：“亲王请看，这上头刻着符咒呢！”众人大惊，德亲王忙接了过去，仔细一看便骂起来：“什么翰林女儿，竟连阴文篆书都不懂！”

眼前忽然一花，回过神来时德亲王手中的棺材盖子、荣亲王手中的娃娃都不见了，杨戬背靠墙壁一脸愤恨看着他们，怀里抱着这两样东西。玉帝忙过去护着他：“不怕，有朕在呢，他们动不得你。”

棺材盒被端妃丢在远处，杨戬被玉帝抱着，直愣愣看着那摔出来的小枕头小被子，泪水滚滚而落。

德亲王已经明白了，上前拾起这几样轻轻放进棺材盒。杨戬推开玉帝扑了过来：“不许碰！”德亲王忙退开：“对不起，我只是想还给你。”玉帝跟过来看到了娃娃的脸，顿时也明白了：“十年……十年前……安和……”杨戬使劲撞开他：“滚开！你们都不是好东西！”自己抱着娃娃躲到角落去了。

众人便都看向德亲王，德亲王轻声说：“那不是什么符咒，是……长安的八字和悼文。”宫里这么多年，除了温良就长安一个孩子降生，长安又是头一个，德亲王对她的八字记得很深。

威亲王也明白了为何娃娃五官会眼熟，那是皇贵妃按照自己模样画的。十年前，正是文吉跳出来说，要把长安牌位移出宗庙。长安也果然被移了出去，皇帝与皇贵妃为此大吵一架，伤了情分。

大家便都沉默下来。

杨戬小心翼翼地整理好娃娃的衣服，看了看小棺材里的棉垫，摇摇头，抱着娃娃轻声说：“这些都被贱人弄脏了，我再给你做新的好不好？”

端妃不曾听见德亲王所言，只当是找到了证据，便对杨戬说：“你骂谁是贱人？你养巫蛊娃娃残害皇嗣，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玉帝猛地转头，面容狰狞：“来人，端妃勾结文吉妖道淫乱失贞，又捏造巫蛊谋害皇贵妃，搅扰长安公主魂灵不得安息，废为庶人，凌迟处死！冯家全家下狱！”

端妃大吃一惊：“陛下，那棺材上刻满了符咒，陛下怎么能袒护奸妃啊陛下！”

禁军忙上前将端妃拖出去，端妃一路叫屈，玉帝听得心烦：“堵住嘴！”又嫌禁军碍事：“都滚出去，在皇贵妃寝宫闹腾这许久还不够吗！”禁军自知犯了大错，低头退出，殿里重又安静下来。

良久，太后开口说：“皇贵妃，你既然懂得失子之痛，就不该害了别人的孩子。”杨戬冷冷道：“她们害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会被我报复？”太后道：“文吉虽然有类妖道，却说得很准，可见长安离世是命定的，你不该害得别人小产。”“太后既然这么懂命中注定，如何不懂这些人滑了胎也是因果报应？”

玉帝默默地将杨戬缝制的小衣服叠好，又顺手拿起蓝皮本子翻开，入眼第一页便是天威八年三月，皇后在迎春园上壁尻墙时众人的对话，玉帝仔细看下去，才明白杨戬为什么会对他宠幸别人如此惊惧不安，原来这帮人一直在恐吓他的安和！

“面对皇后，众人尚且如此轻慢，甚至大谈亲子登基之后，嫡母皇太后何等凄惨。我不过一妃妾，来日又将在何处舂米，何处埋骨？”

玉帝两手颤抖，他的皇贵妃在日记中写满了惊恐不安的自我怀疑，对未来的担忧，怪不得，怪不得他一定要打掉她们的孩子，玉帝先前只以为是杨戬报复他，从没想到他十年来一直活在恐惧里，甚至连皇后也受了妃嫔的气，顿时心疼得抱着杨戬柔声哄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那蓝皮本子杨戬一开始的确是留着想对质的，却没想到写完后他根本没有重新看一遍的勇气，甚至再也不想翻开，因此玉帝翻看蓝皮本子时他没有阻拦，而是安静地让他看，这总比他自己再回忆一次当时如何恐惧要好。

杨戬与太后争吵时情绪已渐渐控制住了，此刻玉帝抱着他情绪激动，周围又有许多人，杨戬知道还不是松懈的时候，便顺势说：“你孩子是我杀的，你杀了我吧。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也过够了。”

玉帝更加心疼，哪里知道这小作精害怕是真，故意记个小账本防备将来对质也是真？杨戬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求死，玉帝自然不肯，他的宝贝对人动手还不都是因为被吓得狠了，怎么能怪他呢！因此更加护着他。

太后说：“皇帝，你的皇贵妃谋害皇嗣是真的！她理应受罚！”“朕不许！”玉帝很愤怒，“这皇宫对她从来不曾好过，才把她逼成了这个样子，怎么能反过来再怪罪她？朕是天子，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说她无罪她就是无罪！”

太后捡起地上掉落的滑胎药：“你看看，这药是新配的，还写着日子呢！这妖精又是要打谁的胎？”玉帝脱口而出：“是给你女儿配的！”太后大怒：“你混账！为了这妖精竟然污蔑你亲妹妹！”玉帝索性直说了：“长宁未经朕开苞就有了身孕，你以为皇贵妃频繁出宫是为了照顾谁？长宁如今肚子五六个月了，你不信就去玉皇庙自己看！你若不放过皇贵妃，朕就一样处置你女儿！”

杨戬大惊：“陛下！长宁是你亲妹妹！”玉帝忙偷偷掐了他一下。太后已经暴跳如雷：“你为了这个小狐狸精，连亲妹妹都不顾了吗？”玉帝说：“今天的事你莫声张，保住了皇贵妃，我自然保全长宁和孩子，她懂医会药，长宁安胎产子都安全，生下孩子咱家有后两全其美。你执意要处置皇贵妃，朕就破罐子破摔，咱们家绝后！”

太后坐地上就开始哭。德亲王威亲王等人傻了一会，也忙说：“真的？”“长宁真的有了？”玉帝点头：“确实有了。请皇叔不要声张，此事就先只有我们知道吧！”德亲王等人长松了一口气，长宁不管和谁有的都是皇家血脉，只要玉帝自己不介意，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至于温良，本就是个坏种，若是活着，来日长宁之子继位说不定还要再生波折。还是那句话，既然玉帝都不在乎，诸亲王也不会再特意给个没母家的死人讨说法。

太后也只得认了：“你要是敢对长宁不好，我杀了你的皇贵妃！”

玉帝不理太后，只顾着哄杨戬：“咱们带长安回披香殿吧？”杨戬摇头：“我哪也不去。”玉帝继续哄他：“椒房宫还没修复完，长安在这里也不安稳。先带她回披香殿，这回不用摆个佛像掩饰了，朕专门给她设香堂，日日供奉，好不好？等椒房宫修好了，随时可以再搬回来嘛！”

杨戬这才点头。

一个禁军悄悄进来：“陛下。”玉帝没好气：“又来干什么。”禁军讪讪地：“皇后娘娘来了，求见陛下。”

玉帝方说：“快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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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急匆匆进来，行了个礼便问：“陛下，究竟发生了什么？”玉帝叹气，太后便把事情都说了，皇后皱眉：“这么说来，巫蛊事假，可是安和承认了她给嫔妃打了胎？”玉帝语气微硬：“皇后要待如何？宗室都没有意见，难道你要处置皇贵妃吗？”

杨戬忙上前挡住皇后，对玉帝说：“皇后娘娘管理后宫，后宫的安宁、皇嗣的平安，责任都在她肩上，陛下怎么能这样对皇后娘娘说话呢？”“你还知道责任有我一份啊？”皇后把他转到自己面前，“外头苏妃她们全跪在雨里等着面圣呢，你说你闹出这么大的事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