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月顿觉后背一凉,也顾不得段维新了,赶紧拉着鹤龄离开了房间。
“你怎么回事?难不成也想试试那长寿羹?”
离开房间,鹤龄重新恢复了理智:“我不知道,脑子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劝我去试试,我控制不住地想那香嫩的肉有多美味。”
仅仅是说着,鹤龄不由得又咽了咽口水,楚弦月突地崩溃了,她不知该怎么拿到神砖,也不知该怎么才能保全鹤龄不受妖魔干扰,她好怕鹤龄也变成个弑杀成瘾,吃食人肉的怪物。
“我们凡夫俗子,根本对付不了那些个妖魔鬼怪!”
眼泪扑簌簌掉下,楚弦月不禁掩面痛哭出声,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鹤龄也不知道,只能将哭成泪人的楚弦月拥进怀里:“总会有办法的。”
鹤龄身上满是血污,血腥气将楚弦月包围,熏得楚弦月有些头晕,昏眩之际,楚弦月停止了哭泣,可哭泣的声音却是没有停止,楚弦月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墙角,有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和她一样,正哭得厉害。
“你哭什么?”楚弦月问他。
“我哭我爹娘,哭我自己。”
男子叫做齐三修,家里原是开钱庄的,世道一乱,家中恶仆见财起意,杀了他的爹娘兄弟,霸了他的妻妾姐妹,吞了他的万贯家财,他装死才得侥幸逃脱,
沦落至此,他想要一死了之又不甘心,想要报仇又没有本事,刚刚听见楚弦月哭泣,他也不禁悲从心来。
听他说着,楚弦月突然想起毅王说的,财权色最令人忘乎所以,是呀,财权色最令人忘乎所以……
楚弦月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她擦了擦眼泪对齐三修说:“我们帮你对付恶仆,事成之后,你将家中所有现银都借给我可行?”
“只要你们能帮我杀了那些恶仆,别说借给你,全给你都行。”
“一言为定,今晚三更我们就动手。”
第三十四章 圣佛心(十四)
楚弦月算是想明白了,说到底就是天机说的那句话,人之念可撼天动地。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人信则有,不信则无,神佛说到底是需要人的供奉与信仰的,佛珠手串失效不是因为空蝉圣僧身死,而是他们的信仰崩塌了,妖魔才能够乘虚而入。
妖魔自始至终没有露过面,只是唆使、蛊惑世人摧毁庙宇,践踏佛像,说是毅王控制,她更觉得像是妖魔不敢露面,只能够唆使人去作恶。
十方城里虽然变得好似人间炼狱,是因为毅王在此,神砖在此,引来了许多妖魔鬼怪。
其他地方没有这么多妖魔蛊惑人心,且还有官府在维持秩序,杀佛灭佛的速度没那么快,信仰还未完全消失,对于妖魔鬼怪的压制也还未完全消失。
按照现下这种情况,她要做的是与妖魔争夺十方城的人心。
人世间财权色最令人忘乎所以,财排能排第一位,是因为人生在世,钱是必需之物,不像权色可有可无,更何况有钱能使鬼推磨,缺油难点阎王灯,钱能动鬼神,用钱来拉拢人心,对抗鬼神是最好不过的了。
待睌上夜深人静时候,楚弦月叫上齐三修,与鹤龄一同去了齐家。
此时齐家的门牌已经变作了刘家,齐三修带着他们到了后门,墙角处有个狗洞,齐三修悲伤说道:“狗比人好,那一日他们造反,只有旺福拼死保护我。”
“你自己钻吧。”
对于他的悲伤,鹤龄完全没有触动,说完就抱着楚弦月跳进了墙内。齐三修不知他还有这般本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便也顾不得伤心了,赶紧钻狗洞跟了上去,却见原本拴狗的地方栓了两个赤身裸体的人,是他家管家夫妇。
“老爷,您还活着?”管家见着齐三修,满是吃惊,随即赶忙让他离开,要是被那些人发现他还没死,不定会怎么折磨他。
齐三修又哭了起来,恨恨地说道:“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从管家口中得知,那伙人今晚宿在观音阁里,那是齐家人每日礼佛的地方,平常是不许下等奴仆进出的,齐家人觉得下等奴仆邋遢,龌龊,进来会有损佛威。
齐三修一边引路一边喋喋不休说着,他似乎已经预料到那边会是个什么结果,企图用这种法子来为自己放松,可当观音阁里面的景象映入眼帘之时,他还是控制不住气得发抖。
只见那神台之上,他素来端庄的夫人穿着一袭透明纱衣,手执个白玉净瓶,瓶中插着一支杨柳枝,装扮成观音菩萨,替换了原本的观音像。
旁边,他的小儿子,小女儿,被装扮成了金童玉女,手上各拿了一幅字,一左一右分别写着:欲海观音,越弄越骚。
而在神台之下,素净的佛堂中,尽是些污秽男女在饮酒作乐,尽情纵欢。
齐三修看得怒目圆睁,目眦欲裂,没忍住冲了进去。
他突然地出现,扰乱了荒唐的众人,慌乱之际,有人被他打了一拳,那人反应过来,当即回了一拳过来,齐三修不济,被人打翻在地,不等爬起,那人朝踩在了他背上。
“瞧瞧,老乌龟死而复生了,还喜欢你现在的家吗?我们可是太喜欢了,你这几个妻妾果真皮香肉滑,各顶个的好,还有这少爷小姐,一个个娇生惯养,皮肉里子可比外头那些个花姐儿,小官儿娇嫩多了。”
那人猖狂至极,齐三修被他踩着动弹不得,只有手脚能够扑腾,确实还挺像个乌龟的。
不过下一瞬那人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喉头多出了一道剑痕。
鹤龄手起剑落,不肖一炷香工夫就解决了这些嚣张的恶仆,而这观音阁在沦为酒池肉林后,又变作了屠宰场,鲜血染红了地面,可齐三修却仍不满意,红着眼扑到这些人身上狠狠又补了几拳,一直打到完全脱力才停下来。
楚弦月从齐家拿到了十大箱,共计十万两,金银铜钱都有。
他们将银子全部搬上城楼,第二日一早,楚弦月特意打扮了一番,然后随同鹤龄来到城楼之上,开始往下撒钱。
无数铜钱雨撒下,大家纷纷低头去捡,捡完了才发现楼上的楚弦月二人。
有人问:“你们是疯了吗?”
“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的着吗?”楚弦月故作刁蛮。
“不管不管,有本事你再多撒点。”其他人赶紧插嘴说道,诱着楚弦月继续撒钱。
楚弦月果真如他们所愿又洒了几把铜钱下去,然后说道:“本小姐不差钱,你们要是能哄得我入睡,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们。”
一听还有钱拿,大家纷纷问楚弦月话中原由。
楚弦月说:“我打娘胎出来便每日听着佛经入睡,对空蝉更是敬佩,却不知空蝉竟是那么个道貌岸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