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傅总确实有过一段感情,”林助理的声音压得很低,“对方是顾家的大小姐,两人青梅竹马。但后来顾家卷入政治风波,傅老爷子以断绝关系相逼,硬是拆散了他们。”

苏云微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所以不止是妹妹,还有青梅竹马?她究竟被当成了多少人的替身?

“顾小姐后来嫁去了国外,”林助理叹了口气,“傅总从那以后就像变了个人,直到遇见您……”

“因为我长得像她?”苏云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尖锐的疼痛。

林助理没有正面回答:“傅总这些年过得很苦。老爷子去世后,他把自己活成了一台工作机器。您是第一个让他重新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的人。”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般补充道:“但您和顾小姐一点也不像。顾小姐温柔似水,您……”

“我什么?”

“您像一团火,”林助理笑了笑,“烧穿了傅总筑起的所有围墙。”

苏云微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

镜中的女人有一张苍白的脸,眼角微微下垂,唇色总是很淡。她试着勾起嘴角,却只挤出一个苦涩的笑。

多可笑啊。她曾经以为逃离段司瑾就是新生,却不想跳进了另一个陷阱。在段司瑾眼里,她永远比不过池嫣;在傅辞澜心里,她不过是个拙劣的复制品。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今晚有应酬,不必等我。】

是傅辞澜一贯简洁的风格。苏云微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突然觉得很累。

她拨通了通讯录里许久未联系的号码:“李律师,我想咨询分居事宜。”

傅辞澜回来时已是深夜。

别墅里一片漆黑,只有书房亮着一盏孤灯。他推开门,看见苏云微坐在沙发上,面前摊着几份文件。

“还没睡?”他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苏云微抬起头:“我们谈谈。”

她的眼神太过平静,傅辞澜的心突然沉了一下。他脱下西装外套,在她对面坐下:“公司出问题了?”

“不是公司的事。”苏云微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分居协议。”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傅辞澜盯着那份文件,脸色一点点沉下来:“理由?”

“你知道理由。”苏云微的声音很轻,“我不想再做任何人的替代品。”

傅辞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伸手松了松领带,像是突然喘不过气:“林助理找过你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

“是,”苏云微直视他的眼睛,“我知道了顾小姐的事。”

“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那傅清宁呢?”苏云微的声音终于出现一丝颤抖,“你书房里的照片,你看着我的眼神……傅辞澜,我不是傻子。”

窗外的树影在墙上摇曳,像一场无声的皮影戏。傅辞澜沉默了很久,久到苏云微以为他不会回答。

“最初,”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我确实是因为那点相似注意到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捅进苏云微的心脏。

“但在邮轮上第一次单方面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你们完全不同。”傅辞澜抬起头,目光灼灼,“阿宁从小被保护得太好,眼里永远带着天真。而你……”

他的视线描摹过她的眉眼:“你明明遍体鳞伤,眼神却倔强得像团火。”

苏云微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种痛感让她保持清醒:“所以呢?现在是在告诉我,你爱上我了吗?”

傅辞澜沉默了。

这个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残忍。苏云微站起身,将协议又往前推了推:“签字吧,傅总。协议期间我会继续扮演好傅太太的角色,但私底下,我们到此为止。”

“不行。”傅辞澜突然站起身,一把将协议撕成两半,“在协议期间,你依旧是我的妻子。”

他的语气强势得近乎专制,可苏云微却在他眼里看到一丝慌乱。

“为什么?”她轻声问,“既然不爱我,为什么不肯放手?”

傅辞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能给出答案。

深夜,苏云微拖着行李箱走向客房。

走廊尽头的主卧门缝里透出一线光亮,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玻璃碰撞的声音。

傅辞澜很少喝酒,今晚却破了例。

“阿宁……”傅辞澜沙哑的声音透过门板,“我该怎么办……”

那声音里的痛苦让苏云微的心脏狠狠抽痛。

她终于明白,傅辞澜不是不爱,而是不敢爱。他把自己困在了过去的牢笼里,既走不出来,也不敢放别人进去。

轻轻放下行李箱,苏云微转身回到主卧门前。她抬起手,却在即将触到门把的瞬间停住了。

最终,她只是轻轻将额头抵在冰凉的门板上,无声地说了一句:“再见。”

门内,傅辞澜靠着同样的位置坐在地上,手中攥着那张泛黄的照片。

酒精模糊了他的视线,但在黑暗中,某个认知越发清晰。

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苏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