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1)

我只好走下去,犹犹豫豫站在他身后,他伸出手拉住我腕子,将我扯到他旁边坐下,我对面就是丽娜,她看着我不发一语,那沉默犀利的眼神令我心发慌,这个女人很可怕,可到底哪里可怕,又说不出来,我觉得她比白茉莉席情加起来的段位还要高出去很多倍。

这诡异的气氛我怎么坐得住,谁也不说话,可气场和目光就能杀死我,我又赶紧站起来,“昨天晚上谢谢纪先生救我。打扰到您和丽娜小姐,我深感抱歉。”

纪容恪看了一眼桌上的汤和甜点,“保姆知道你过来,特意准备了甜食,你吃一点再走。”

我脚在桌子底下踢了他腿一下,我当时就没法说话得了,这不是坑我吗,他扛得住丽娜,我扛不住,她是一个人在战斗吗,她背后有整个九龙会撑腰。

何堂主在我旁边小声说,“冯小姐坐下用一点,我稍后送您走。”

他稍后要送我走…上西天吗?我觉得我今天可能撞太岁。

我坐下拿起筷子,我刚夹了一块点心,丽娜忽然开腔,“爸爸说婚礼的事,我们自己安排,他只负责给我准备嫁妆。”

纪容恪说,“你看着办。我无所谓。”

女人最计较的就是需要拿主意的大事上男人一句无所谓,何况恃宠而骄的丽娜,她当时脸色就有些不好,比刚才更难看,“我们两个人的事,什么叫你无所谓。”

纪容恪说,“你喜欢什么就怎样安排,我没有意见。”

他说完从座椅上转过身看着我吃东西,他目光很专注,似乎看我吃饭都很有趣。

◇ 第101章

我闷头只挑着其中一盘点心不停的加,塞进嘴里咀嚼两下咽掉,纪容恪以为我喜欢那个口味,才这么狼吞虎咽,他把其他盘子推开,只把那一道拉到我面前,唇角含笑看着我吃,我喉咙噎得难受,其实那到底什么味道我根本没尝出来,我只是想要从他们的战争中挑出来,不要波及到我,拼命找点事情来做,显得不那么尴尬,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吃,纪容恪手指在我唇角上的白色渣屑抹了抹,他柔声嘱咐我,“慢点吃,你急什么,有人跟你抢吗。”

这一口我是彻底噎着了,我把筷子扔掉,用手扶住被卡的喉咙,倾身趴在桌上嘴巴冲着地面开始呕吐,纪容恪给我倒了一杯水,他一边拍我后背一边还在无奈责备我有什么好急的,这些都是我的,怎么这样没出息。

我心里咒骂他,纪容恪这老男人就是我天敌。

我呕了很久,可这一次没有见好的趋势,胃口和胸腔都窝得难受,好像里头有什么东西,不吐出来就不舒服,到最后我觉得窒息,我索性特别用力的咳嗽,一声接一声,要把心肝肺都吼出来,我想把手指伸进嘴里使劲勾一下,纪容恪在我旁边看到了我的意图,他用手按住我腕子,“不行,手指不卫生,病从口入。”

我难受得眼睛冒泪,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我甩开他,哽咽着说,“卫生重要还是难受重要?”

他毫不犹豫吐出四个字,“卫生重要。”

这一次我哭笑不得,他拉着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在一旁看我吐得那么波澜壮阔有些目瞪口呆的何堂主吩咐,“备车去医院,她身体不适。”

何堂主目光别有深意在我腹部流连了一圈,他脸色变得愈加凝重,他对纪先生说,“冯小姐不用去医院,给顾医生打个电话,让他开一点止呕的中药喝,还是治本比较好,中药养人。”

纪容恪原本都从衣架上取下了大衣,做好出门准备,他听到何堂主这样推辞,他很不解看了看后者,“我让你去备车你没有听到吗。”

何堂主又踌躇了片刻,他仍旧不动,纪容恪有点恼怒,他眉团深蹙语气很重的喊了声何一池,何堂主余光往丽娜那里瞟了瞟,似乎因为她在很不方便讲,他走过去在纪容恪耳边问了句什么,后者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何堂主说,“九叔那边消息多灵通,现在我们也不确定,他直接过来是否华南有人通气,万一冯小姐…您等于间接害了她。”

纪容恪盯着地面,眯了眯眼睛,虽然他把眼睛眯起来,但我仍旧看到他眼底掀起的惊涛骇浪,他本是草原恶狼,不受拘束,怎受得了九叔如此辖制。

丽娜从餐桌后方起来走到他面前,她语气也同样十分冲,“她不舒服可以让下人陪同,她和你无亲无故,你有什么义务这样亲力亲为,我在和你商量婚事流程,这是最重要的,任何事都可以延后,何堂主做得很正确。”

纪容恪最终也没有把大衣放下,他谁的话都不听,固执己见慢条斯理穿上外套,又将白色的围巾系好,丽娜从这套动作中看出他还是要走,她捏着拳头情绪激动喊了声纪容恪,后者指尖在围巾的边缘顿了顿,丽娜可能太生气,她声音里有了一丝颤抖,“冯锦在你庄园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不许走,这是我最后底线。”

纪容恪笑了一声,“追究会怎样。”

丽娜眼神中迸射出一缕凶狠的目光,她咬着牙齿说,“我爸爸将九龙会陪嫁给我,你好歹要给做个表面样子,大家痛快都过得好,大家不痛快,都过不好。”

纪容恪脸上冷冷的表情渗出,“我是否干预过你养男宠的事,你嘴上说把他们遣散,但实际上你怎样做的。”

丽娜脸色一慌,“我也需要时间去遣散,那些人跟了我两三年,他们对于我的情况很了解,不做得滴水不漏,后患无穷,难道逼急了他们拿着我的照片和我的特征到外面胡言乱语吗?”

“你既然知道当初为什么那么做。”

丽娜被噎了一句,她声音减弱些,“我当初也不知道爸爸安排我嫁给你,我没想过你会在意这么多。”

“你错了。”纪容恪打断她,“这份在意和你以为的那些无关,只是一个男人出于本性的厌恶,谁都一样。男人会因为一面之缘爱上一个女人,但我不会是这个男人,你更不会是这个女人。既然事情无法改变,我们都要欣然接受,我希望你明白你的本分。”

纪容恪说完,他越过丽娜朝我伸出手,我有些迷茫,他们不吵不打,却给我一种特别激烈的感觉,我将手搭在他掌心,他刚要拉着我走,忽然丽娜扬起手臂一挥,打到了我腋窝,我下意识手从他掌心滑落。

“纪容恪!”丽娜大喝一声,她没有拂开何堂主,因为她搪不过他的力气,他人高马大,即便被人用力推拒也能纹丝不动稳如泰山,丽娜选择走我这边的路去拦纪容恪,她一把推开我身体,我没有丝毫防备,朝着一侧的沙发扑过去,何堂主吓得脸色惊变,他从没有这样在意过我的安危,我在被纪容恪拉过去扯到怀中的霎那,看到何堂主两只手垫在我腹部,做好了托举我的准备,而纪容恪脸上的紧张也让我倍感奇怪。

这是怎么了,顶多摔一下,磕出点血而已,丽娜是女人能有多大的力气,他们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何堂主见我平安无恙,他长长舒了口气,丽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让纪容恪很不悦,她拦在门口,根本不打算让他走,她个子很高,又踩着高跟鞋,她和纪容恪从这样角度看上去很般配。

“你让我记住本分,那么你的呢?谁是你妻子,我已经说了我的底线是让别人带她去医院,你留下,你还要一意孤行,你有没有给我颜面,我凭什么听你的谨守我的本分?”

纪容恪面无表情将她推开,他对门口保镖说了句看住她,保镖立刻从外面涌入,将丽娜拦在沙发区域,不让她靠近,丽娜气疯了,她没有撒泼没有吵闹,只是站在那里红着眼睛对纪容恪下最后通牒,“我活到今天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过面子,你是否陪她对我而言不重要,重要是你到底给不给我这个脸。”

纪容恪面朝门口背对她说,“陪不陪她也不重要,你不必把一腔怒火计算加持在她身上,重要是从答应娶你那一刻起,我就身处九叔的监控和压迫中,我纪容恪生平最恨别人拿筹码要挟我。原本一桩我并不排斥的婚姻,现在已经让我心生厌恶。怎么,难道我要成为傀儡,找不到半点自由吗。”

丽娜失了声,她不再和他对峙什么,她沉默注视纪容恪将我牵出庭院,我们坐上车,我仍旧属于半懵状态,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纪容恪吩咐何堂主开车去妇产医院,我半懵立刻又变为了全懵,“去妇产医院给谁看?”

纪容恪摇下一半车窗,让外面阳光和新鲜空气进入车厢,何堂主一路将车开得飞快,我系着安全带,纪容恪还抱着我,我都觉得很不稳,好像要脱离陆地了。

我稀里糊涂跟着纪容恪进了医院,所路过的全部都是挺着肚子或者在丈夫陪同下检查身体的女性,她们比我大一些,或者年岁相仿,脸上有喜庆的笑容,亦或者紧张不已,唯独我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来了。

挂号大厅人山人海,我本来以为要排队,还想着去一趟洗手间方便下,结果纪容恪直接带我进了主任诊室,何堂主随后送来了单据,他站在门口背对,拦截住所有后续要进来排队听诊的患者,这一次没有随行保镖,纪容恪牵我手进来时也很警惕,始终在观察四周,似乎怕被人跟上,我很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大夫忽然问我,“多久没来了。”

我脑子嗡一下,里头许多烟雾炸开了。

距离我上一次流产,已经过去很长时间,当时我很懵懂,对女性身体这些事了解的渠道又少,更几乎不怎么做体检,但我听得懂大夫问这句话的潜台词,我下意识摸了摸腹部,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纪容恪见我一直不说话,他俯身在我旁边轻声问,“多久。”

我咽了口唾沫,“应该月初。”

纪容恪眯眼估算了下,他向何堂主确定今天的时间,何堂主说,“十三号。”

纪容恪捏了捏拳,大夫在一张B超单子上签下我的姓名和年纪,他随口说,“做个孕检,强烈呕吐和头晕不出意外是孕初期反应,不至于太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