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隔壁屋里放了两只老鼠,吏部郎中怕老鼠,我就跟他换了房间。”傅直浔简明扼要。
明舒却从中听出了心机:看来他对二十八位官员的生平喜好也了如指掌啊!
关窗时,她特地把脑袋往外面探了探。
一来是查看外面的情况,水边无人,傅直浔又穿着黑衣,恰到好处地跟夜色融为一体;
二来是看他怎么过来的,两个房间的窗户至少有一丈多的距离,不过对傅直浔的身手来说,倒是跟串门一样。
傅直浔看她探头探脑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清冷的双眸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她明显是刚沐浴过,浓密的长发散在身后,衣裙宽宽松松的,许是方才急了,连鞋子都没穿,光脚踩在地板上。
深褐色的地板,愈发衬着那双莹白的玉足玲珑剔透。
他甚至注意到她的指甲都泛着浅浅的红跟那日不经意间瞧见的小衣一样,是柔和的樱粉色。
明舒转过身,见傅直浔盯着地面,以为地上有什么,也低下头去,立刻明白了过来。
“非礼勿视你懂不懂?!”她没好气地走到床边,将双脚踩进了柔软的缎鞋里。
“不懂,想看就看。”傅直浔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回得更是理直气壮。
明舒懒得跟他扯这些。
反正她也觉得无所谓。在现代的时候,她经常是两双拖鞋过一个夏天,来了古代怕吓着这里的人,她才不得不穿那闷死人的靴子。
再者,即便相信出家的清虚会喜欢她,她也不相信傅直浔能对她有什么男女之情。
他这人心思太沉,样样都是算计。
算了,说正事。
明舒将白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同傅直浔说了。
“一开始,我以为焦成贤搜集童男童女祭祀河神,是为了敛财。”
“富人为了不让自己孩子去送死,肯定会贿赂焦成贤;再者,焦成贤也能借祭祀的名目收一笔税,百姓为了平安也肯定会出。一举两得。”
“可当我发现祭祀并不是装神弄鬼,那么这件事的目的恐怕不,肯定不是简单的敛财。”
“但凡死过人的地方,一定会有阴气,济水和黄河却没有,那只有一个可能:被人清理过了。”
“我请楚世子下水,不是查看堤坝的问题,而是找水下面布阵的痕迹。但也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两条河里肯定有问题。而这两条河的问题,也就是焦成贤的问题。”
明舒看着傅直浔,“所以,入城时你跟我说‘装的’二字,是什么意思?”
傅直浔唇角微弯:“让你不要不耐烦,焦大人演的戏可比戏台上的还好看。”
明舒皱眉:“说人话。”
傅直浔:“……”
“焦成贤故意装得阿谀奉承、好大喜功,目的就是让我们放松对他的警惕。”
明舒:“为什么?他要做什么?”
傅直浔:“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这么粉饰太平,便是希望我们快些离开朔州。毕竟,这里如果没有洪水,我们留下来做什么?”
明舒注意到了他的措辞,“粉饰太平”。
“你也觉得这里不太平?”
傅直浔觑她一眼:“我们今日看到的一切,都是焦成贤特意安排的。街道、百姓、堤岸……都是一个大戏台子,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看得出来。”
明舒直接忽略了他最后一句嘲讽意味的话:“照你这么说,今日就不该安排河神祭祀……或者说,他是故意让我们看到这场祭祀?”
傅直浔:“并非故意,而是觉得看到了也无所谓。”
明舒不解:“为什么?”
第179章 你在安慰我吗?
傅直浔解释:“据那个叫玄明的道士所言,献祭魂魄纯净的童男女,为的是平息河神怒火。”
“用几条人命求国泰民安,这样的事,无论哪个朝代都很正常;更何况,几个州都被洪水淹了,唯独朔州没出事,谁还能苛责焦成贤?”
“甚至这还是焦成贤的政绩,说明他的诚心感动了河神,护佑住一方百姓。”
明舒冷笑一声:“用人命换的政绩?”
傅直浔淡淡道:“政绩都是用人命换的,差别在于有没有被你看到。”
明舒一时语塞。
她知道傅直浔说的是对的。
在封建王朝,权力与地位高于一切,人命真不算什么。
此时,傅直浔话锋一转:“不过,焦成贤大概没料到你会阻止祭祀之事。而按你所言,祭祀之后,济水与黄河都没有任何亡魂气息,水下肯定布了清亡灵的阵法。”
“那么,清亡灵的目的是什么?”
明舒立刻明白了:“不管目的是什么,这事肯定很重要也就是说,焦成贤不会停止祭祀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