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觉得有点奇怪:“如果另一半喜欢孩子呢,两个人需要商量的吧。”
郑少瑜瞥向她,即使带了暖色的美瞳,一时锋利的眼神也让女主持慌了一瞬,她以为自己看错了,转头再面对的却是淡漠疏离的微笑。
“你说得对,是需要两个人商量一下。”郑少瑜靠上椅子,抱歉中带着一丝傲慢,“我太想当然了。”
“没事。”女孩讪讪的说。
林丧褪下上衣,通过浴室的镜子查看自己的后背。
现在凉下来,不是那么红了,集中在脖颈和肩胛,只是除了咖啡泼过的痕迹,还有其他纵横交错的浅色疤痕,虽然大多数淡下去了,仍不难想象曾经受过的虐待。
不过他已经因为和一个男人结婚同母亲的关系算彻底决裂了,感伤后悔的话如今在别人眼里恐怕都变成了自食恶果。按照母亲的想法,林丧幸运的上了一所好大学,毕业考事业编,找个稳定的工作,起码后半生不愁,结果翘首以盼等来的是让她一辈子也抬不起头的婚帖。
“不要脸!供你上大学跑去做鸭子!滚出去!脏!脏死了!”
大门外的红砖道停着银灰色轿车,村头围了几个看热闹的人,林妈妈看着那锃光瓦亮的车血压就蹭蹭往上涌,她拎起挑火的钢叉连推带搡的把林丧推出大门,扯了一把站在旁边人模狗样的郑少瑜,搡向轿车:“都滚!”
林丧看着镜子里伤痕累累的身体,确实不能用干净整洁来形容。
他系上衣扣,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写下中午的事,他翻过前一页,衣袖滑下散开了些,林丧握着钢笔,手腕还有未消下去的绑缚痕迹。
「2月15日,辞职。
回来的路上下雪了。少瑜心情不好,他一直希望我能在家陪着他,但是辞职的事好像并没有让他高兴一些,大概是因为孙雅恒,我要不要向他道歉,心里毛毛的。」
林丧合上日记,歪头看着床头柜上郑少瑜的手机,十五分钟前拨出去的通话记录,一边恐惧着不可能,一边又无力的期盼着。
白正树比林丧预计来得快很多,他有钥匙,还知道密码,而房子的另一个主人却连出门的资格也没有。
鸣笛声和拴着奥森狗链的响动吸引了林丧的注意力,他慢慢穿上拖鞋,走到窗前。
白正树接到电话时,讶异的瞟了一眼正在拍摄的郑少瑜,听到电话另一头是林丧,本想问问对方为什么辞职,结果被林丧先一步磕磕绊绊的告知了想要和郑少瑜离婚。
“为什么?!”
三楼,休息室。
白正树接过水杯,质问茶几对面的人。
林丧比年前状态差多了,眼神迷茫不定,仿佛说话声音高一些就能把他从椅子上吓得栽下去。
白正树抿一口水,心平气和的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就要离婚了?有什么难处?”
“少瑜......挺好的。”
“你不说重点,我就走了。”
果然语气稍微严肃些,林丧便像找不到方向的候鸟一样,心惊胆战的看了过来。
开口是困难的,一旦说出来了,压在心底的委屈便藏不住的涌上来。
“对不起,我实在......受不了郑少瑜的爱好了......一开始忍下来,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忍下来,但是真的太难熬了......”
林丧撸起袖子,也是他第一次把这种伤口露于人前。
白正树撑着下巴,看上面条条道道,还有小刀割过的结痂。
“你们是自由恋爱结的婚,和少瑜说会不会更合适?”
“没用的。”林丧低着头。
“他不会改,我也不再奢望了,只要能摆脱掉这份痛苦就好,白先生……求求你……”
白正树注视着林丧的手臂,青色的血管仿佛一触即破,“那个时候,我同意你们在一起,因为你是好孩子,少瑜没有谈过恋爱,有些事你要教他。”
林丧睫毛湿漉漉的挂着泪,摇头。
白正树想拉过那双手摸一摸,至少在他眼里那些创伤是迷人的,“少瑜没有被人爱过,他不懂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我过去不曾制止过他伤害别人的行为,觉得他需要把那些负面的情绪发泄出来,但是我好像错了,那个孩子有时候冷血的让我都有些心凉。”
“我们不能离婚吗?”林丧掰着手指,眨眨眼小声说。
“不能!”
方还有心情和颜悦色的白正树立刻冷下脸,重重的放下水杯。
林丧缩回椅子里,“可......”
“我本来在公司等少瑜拍摄,接到你的电话
19
就来了。”
林丧一听到郑少瑜的名字便怂了,一声不吭的闭上嘴,他的情绪开始有些不稳定,捂住脸发抖。
白正树坐得笔直,将林丧的反应看在眼里,他残酷的说出事实,拆字似的喂给林丧:“我来就是告诉你,和少瑜离婚是不可能的,这两年你拿到了多少钱?婚姻欺诈的罪名不好听,想想自己以后的十年,是在监狱里过的好,还是陪在少瑜身边好。”
“我没有拿过你们的钱。”
林丧反驳的急切,蓄在眼眶里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一颗。
沾湿的睫毛一簇簇,眨眼的轻颤像蝴蝶扇动的翅膀。
白正树笑了一下,翻出手机的相册递给林丧。
一页页的房产纸合同还有转移财产,上面是林丧的签名和指印。
“少瑜很疼你,包括你的母亲,也收到过一笔钱,改建的房子早就盖好了吧。”白正树火上浇油,“很漂亮的小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