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让到底为啥被赶出去的啊,怎么没听孟姑姑说呢···”

“我听说呀,是侍君把他赶走的,他之前服侍的时候不是喜欢动手动脚的,我老早就觉得他看侍君的眼神儿不对,这下侍君得了宠,还能留他?”

“对呀对呀,这种胆大包天的无赖,我看他不被家人打死,也是要被侍君打死的。”

“哎,谁能想到侍君突然就得宠了呢,我之前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给侍君按摩身子的时候手重了···侍君不会记恨我吧···”

“我也是···这几天都要愁死了,不知道为啥,总觉得侍君看人的样子很吓人,好像随时都要杀人······”

“是啊,就算是光着身子躺在那里,我都不敢多看两眼······”

几个人宫人围在一起,聊着聊着就开始长吁短叹,各个苦着脸,不远处站着两个宫人,一个宫女一个太监,听着众人的谈论,脸色十分难看。

那宫女正是小禾,而站在她身边的是常常和她一同做事的小太监,王如。

那日小禾逼迫顾敬之尿在龙床上的时候,出言怂恿的正是王如。

他说的一切根本就没有避人,躺在床帐内的顾敬之定然是听的清清楚楚。

王如脸色铁青,抓着小禾的袖子,不停的打哆嗦:“小禾,怎么办啊,侍君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若是把我赶回家去,我怕是也要被打死的。”

能在惜华殿里伺候的太监出身虽然不差,但大多数都是家中的庶子,根本没什么地位,要不然谁会舍得把自己的宝贝儿子阉了送进宫里给别人当奴才。

宫女到了年纪还可以自请出宫嫁人,若是嫁的好了成了当家主母,就翻身当主子了。

而他们这些太监是要一辈子都待在宫里的,除非老的干不了活儿才会被放出宫去,他们的家人一般也不会把他们接回家,若是之前攒了一些钱,还可以在最后的时候过的体面些,若是连钱都没有,那连死了都没人给他们收尸。

没有人在乎一个太监的死活,他们只不过是家中用来打探消息的棋子,利用完之后就会被丢弃,若是他们犯了事儿,就会变成吕让那样的下场。

“我们去求求侍君吧,我看今日侍君脸色不错,先去求一求,说不定侍君大人有大量,不会怎么惩罚我们······”

王如自顾自的说了一通,拉着小禾的袖子就要进去,被小禾一把甩开了手。

“现在那么多人,你要怎么求?”小禾秀气的眉头皱成一疙瘩,想了想,才说道:“这惜华殿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得罪过侍君,侍君不也就罚了一个人而已,你何必这么着急上赶着给自己找事儿呢······”

“小禾,你好好想一想,他们对侍君不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王如死死盯着小禾,压着声音说道:“就是那天早上,嬷嬷没有罚你,他们才开始嚣张起来的,就算侍君宽宏大量不找他们麻烦,难道会放过我们俩?”

小禾也死死攥住了拳头,咬牙启齿道:“就算要求,也不能现在去,屋里嬷嬷宫人都在呢,这事儿要是私底下说侍君还可能高抬贵手,若是放到明面上,侍君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不会放过我们。”

“那你说怎么办。”

小禾在廊下来回走了几圈,“侍君一天都要被调教,只有进食和喝药的时候身边的人少,但是进食的时候侍君是跪着的,他一向不喜欢这样,肯定不能这时候去说,只能等喝药的时候了。”

王如点点头:“对,喝药的时候侍君身边只有三个人,我们俩去替他们的班,还有一个到时候找由头把他支走,就好说话了。”

两人商议了一阵,找喂药的宫人换了班,这才鬼鬼祟祟的来到了正殿门口,朝里张望着。

只见门洞内侍君还是向往常一样被栓在那张小桌子上,俯趴在地上慢慢舔粥,和之前不同的时候他赤裸的身体上盖着一件丝袍,将他的身子笼罩在其中。

但是那丝袍做的极薄,半透着光,被春日的暖阳一照,身形就在丝袍下若隐若现,看起来反而比不穿衣服的时候更有风韵。

小禾瞬间又看直了眼睛。

王如狠狠的掐了她一把,用口型说道「你不要命了!」

小禾恋恋不舍的收回眼,老老实实站到了一边。

两个人再也不敢往里看,就跟两根桩子一样杵在门外,眼巴巴的等着嬷嬷的传唤。

等阳光在脚底下挪了半寸,屋里舔粥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接着便是一阵锁链的哗哗声,侍君要起身了。

小禾和王如对视一眼,均是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跟着送药的宫人走了进去。

顾敬之被扶着跪在了小榻上,宫人捧着药碗递到了他的唇边,另有宫人捏开了他的下颌,药碗倾斜,苦涩的药汁慢慢灌入他的喉咙。

现在这药虽然苦,但是喝下去之后并不像之前那般难受,胃里暖呼呼的,像是怀着一个汤婆子,十分舒适。

只是不知为何,这里的宫人依然会在他喝药之后帮他揉肚顺气,像是生怕他又开始胃疼了一样。

就连这小小的动作也是属于调教的一部分,他并没有权利拒绝,也就任他们去做了。

一只精致细嫩的手轻轻按着他的小腹,缓缓的打着圈,顾敬之忽然觉得这只手有点眼熟,他顺着手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小禾。

第一个敢背着人随意玩弄他身体的宫人···

也是他为自己挑选的一颗好棋子。

第42章 : 41 棋子

小禾半蹲在软榻面前的地上,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手炉,用软布包了,贴在顾敬之的小腹上轻轻画圈。

刚刚她已经设法把另一个在这里伺候的太监支走,现在内殿中的宫人只有她和王如。

到底要不要向侍君请罪,万一顾敬之杀了一个吕让已经消气了呢?

在软塌上扶着侍君身子的王如不停的朝她使眼色,恨不得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真是个沉不住气的!

小禾心里埋怨着,稍稍抬眸朝上看了眼,只见顾敬之闭着眼睛,因为药力而无法坐直的身子微微朝王如那边歪过去,几缕墨发散落在他的脸颊上,眉心微蹙,病态中又带着一丝清冷,看起来就像是一副山水画一般,浓淡相宜,清新雅致,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咳咳咳!”

王如看到小禾的眼神就知道她又犯老毛病了,狠狠的咳嗽了两声。

女孩将目光从侍君脸上移开,却又朝他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再不说我可要说了!王如毫不客气的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