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陪着笑,将顾敬之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几乎将顾敬之整个人靠在了自己的身上,用自己瘦小的身体带着他快速往前走。
似乎是怕顾敬之担心,小豆子压着声音悄悄的说道:“公子别怕,今天早上是我不好,让你来迟挨打了,以后我绝对不让别人再随便罚你,你别看我瘦,其实很有力气的,你尽管靠着我,我们可千万别掉队……”
顾敬之底下头,看着这个个子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小孩子,心有不忍。
若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还在父母膝下受尽疼爱,而小豆子年纪还这么小,说话已经十分的老成,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少苦,多少委屈,才学会这些保命的本事。
顾敬之勉力撑起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离小豆子稍微远了点,他强迫自己忽视下体的疼痛,迈着颤抖的步子朝前走去。
训诫院里,曹德身边的小仆看着顾静之艰难行走的背影,不解的问道:“曹爷,敬奴的穴虽然被人用过了,但是外形红润可爱,似乎不差,看起来也是被原来的主人仔细调教过的,为何给他评了个下等穴呢?”
曹德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道:“穴是好穴,但他并不是我们南风馆的人,他是被人送到这里养着的,就是为了让他吃吃苦头,若是直接给他定为中等,那还怎么让他受磋磨,以后对他的调教必然也会比其他小馆更加严厉,搓搓他的锐气,以后他的主人把他领回去,他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骄横了。”
在南风馆,下等奴受到的待遇是最差的,他们不仅没有自己单独的屋子,吃的也只有糙米粗粮,每天早上被训诫的时候所受到的鞭打也是最多最狠的。
这里的下等奴想要升为中等,除了被这里的调教师提拔之外,也就只有赚足够多的银子给楼里,才能慢慢升级为中等,所以那些下等奴接客的时候都是最拼的,而客人也通常不会过于怜惜他们,很多下的奴为了讨好客人,不管客人对他们做什么都会拼命的忍耐,甚至有的小倌直接就被客人玩死了,这种事在南风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小仆迷惑的眨了眨眼睛,问道:“敬奴的主人知道他在这里过得是什么日子吗?既然把他养得这么好,怎么还舍得让他来这里受苦……”
“宠奴也是奴,这种不听话的奴隶,他主人没有把他扔掉就算是好的了,哪里还会管他过得好不好,你都跟着我这么久了,怎么还会问这种蠢问题。”曹德在小仆的头上拍了一巴掌,不耐烦的说道:“好了,把名录送到后院给主子过目吧。”
第64章 : 62 别忘了你到底是谁的东西
萧荣景看着手上暗紫色的小册子,封面上裹了一层素锦,艳丽的紫色花瓣开在深色的底面上,一股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萧容景几乎能闻到城南河畔那股子香艳的胭脂味。
这本册子在一堆明黄色的奏折直接十分的显眼,不伦不类的样子和温世敏那总是歪在一边的头发一脉相承。
萧容景对于自己亲近的手下总是十分宽容,像温世敏这些奇怪的爱好他也从不多说什么。
毕竟温世敏在真正上朝的时候穿的还是像模像样的,呈到内阁的奏折也没有什么不同,至于私底下这种样子,萧容景将其理解为温世敏放浪不羁的性格的释放和对自己的信任。
他无视掉册子那华丽的封面,从第一页开始读了起来,这上面都是温世敏给他写的关于顾敬之在南风馆发生的事情。
在将顾敬之带到南方馆之后,温世明每天都会将一个类似的小册子送过来,向他汇报顾敬之的情况。
这几乎是萧荣景在政务之余唯一的消遣。
跟往常不同的是,今天温世敏送过来的除了这个小册子,还有一个南风馆里记录小馆的花名册,在记录新进小倌的那一页,‘敬奴’两个字出现在了名单的末尾。
每个小倌的名字下方都会有一个‘上中下’的标记,在看到顾敬之名字下方的那个‘下’字时,萧容景的目光停了下来。
他花费了无数人力和物力精心调教出来的爱奴,结果在南风馆只排得上一个下等······
萧容景有些啼笑皆非的扶住了额头。
温世敏坐在萧容景对面的椅子上,连茶也不敢喝,十分忐忑的观察着皇帝的表情。
萧容景之前的吩咐是想让他亲自来调教顾敬之的,现在他将皇帝的宝贝疙瘩直接扔给了下人,虽然说已经请示过了,但他还是担心萧容景会责怪他办事不上心。
“陛下,您若是不放心,在下立刻将敬奴从调教所带回去亲自教养······”
萧容景将册子看了一遍,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在一旁伺候着的掌事太监冯怡立刻上前,帮皇帝揉着额角,舒缓疲累。
萧荣景闭着眼睛,接受着下人的侍奉,淡淡道:“世敏不必紧张,朕对你的安排没有异议。你之前不是跟朕说过,顾敬之性格坚毅不易被驯服,才特意安排他和其他小倌一起接受馆内调教,这些朕都知道,也都答应了,你尽管去做就好。”
听到萧容景的话,温世敏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可能顾敬之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但是这个奴隶确实在恃宠而骄。
皇帝对他的宠爱和重视过于明显,这让顾敬之清楚的意识到他在皇帝的心里是特殊的,不容易被替代的,皇帝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就轻易的抛弃他。
所以他才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利用那些奉命调教他的宫人,偷偷弄来了避子丹,即使惹怒了皇帝担心的也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那些被他利用的宫人们。
而那件事的结果应该也在顾敬之的预料之中,他除了被送到南风馆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损失,甚至皇帝还会经常召他入宫。
这对顾敬之来说,相当于只是换了个调教的地方,跟在宫里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皇帝的宠爱就是他的底气,若是普通人被关在那样封闭的地下室里,几天之后精神肯定会变得非常脆弱,而顾敬之却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因为他知道皇帝不会将他永远的关在这里。
他心中有一根定海神针,所以绝望不会侵蚀他的精神。
就算温世敏用再严酷的刑罚来打压他,顾敬之受到的也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他的精神永远都不会因为疼痛而屈服。
而温世敏要做的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通过各方面的打压,让他慢慢的觉得自己和那些普通的小倌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其他人。
来自周围环境中的打击会慢慢的摧毁他的自信心,这时候他就会意识到自己能受到皇帝的宠爱是多么的幸运。
只有在皇帝的手中他才是那颗闪耀着璀璨光芒的珠宝,只要离开了这个依仗,他便是那泥地里的石头,任风吹雨打也不会有人理睬和怜惜。
“陛下,臣敢保证,不出三个月,敬奴一定会对您百依百顺,心甘情愿的做你手中的娈宠,再也不会生出其他的非分之想。”
温世明说的信誓旦旦,但是萧容景听了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挥手示意冯仪退下,然后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临近清明,窗外已经有了些许绿意,蒙蒙细雨将那片绿意又抹上了一层烟青色,看起来像是一幅水墨画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朕从未怀疑你的实力,这件事世敏尽力而为就好,不论结果如何,朕都不会怪你,你只需要做到两点就可以,第一,保证顾敬之的安全,第二,不要让可疑的人接近他。”
温世敏听到萧容景的话,皱了皱眉头:“臣听闻最近段家和顾家都十分的老实,段道言甚至上书要告老还乡,难道他们还有不臣之心?”
“今年雨水颇丰,洛河水患屡治不绝,祭祀预言今夏南方恐有大灾,都水监赵明修又是段道言的学生,朕一直还找不到人来替换他,段道言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朕撂挑子,朕很难相信他是真的想回家养老。”
“这老狐狸在朝堂经营多年,京城内外各个重要官职都有他的人手,想要将他的势力彻底拔除还真不容易,陛下大权在握,还得放任这种乱臣贼子继续在朝堂上逍遥。”温世敏漂亮的桃花危险的眯了起来:“我每次看到段道言那张老脸,都想给他一剑送他彻底上西天,好帮陛下出这一口恶气。”
“就让他折腾去吧,他再怎么算计,这天下也是朕的,一刀杀了他,实在是太过便宜他了。让他看着自己的羽翼被一点点的拔除,又怒又惧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岂不是更加大快人心,世界上最令人恐怖的东西不是死亡,而是眼睁睁看着死亡慢慢逼近,自己却无路可逃,不用朕亲自动手,他心中的恐惧就会将他压垮。”萧容景感受着雨雾扑在脸上的潮湿气息,微微勾了勾唇角:“再说了,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有用。”
“段道言诡计多端,陛下难道就不怕他暗中捣鬼,给您带来什么麻烦······”
萧容景看着温世敏气愤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世敏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跟朕的弟弟倒是有几分相似了,听说前几日容裕伤了你,胳膊恢复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