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 / 1)

顾承恩垂眼,“是我厚着脸纠缠,闹出?这么多事情来,都?是因为我。”

他始终无法?把自己干干净净摘出?去,每一场闹剧都?是因为他,或是另一个他。

“我早就知道了,所以这次并不是来看你这副幽怨的模样的。”

莫怀南看着因为挣扎而输液倒流的人,伸手关闭的输液的开关,心下计算着医生?们赶来的时间。

“他三年里从?不会像今天这样跳脱,就算是巧合也不可能发生?那么多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少女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垂下目光的人。

“所以我很好奇你对他做了什么,或者说瞒着我什么。”莫怀南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我哥是个心宽到极点?的傻子,你最好完完整整的和我说一次,否则,我怎么样也不会让你走出?这家医院。”

“你真的好奇?哪怕那个故事你并不会相信。”顾承恩询问她。

“信不信是我的事情。”莫南怀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

“我只想保护好我唯一的家人。”

被替代的爱人

台上的角色扭曲摇晃, 台下的人们?觥筹交错,熏人的酒气之下藏着什么样的眼神和心思?, 没有人知?道,往事流转在咿呀词曲和调笑声中,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也会随着时代的陨落而被彻底藏起。

民国的土地上有许多人生存,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民族,在纷乱的世道下冗杂在同一块地区, 但不平等的社会地位,始终不能带来幸福,权力的倾斜之下,普通人连安稳都做不到,在这样的时代下格格不入, 是?巨大的威胁和隐患,无论是?作为人还是?物。

以巫蛊之术复生的木偶,不知?道从哪个不长脑袋的人的嘴里泄露出去, 没见过这等事物的人好奇的很,但普通老百姓只能踮着脚张望,而真正有着特权的人却能用金钱和权力得到一切好奇的东西。

租界的洋商想要见见颜猷这个奇怪的存在,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在莫南怀的头上,那些趾高气昂的人不在意他们的想法, 只是?来通知?无权无势的兄妹, 甚至走进病房的时候刻印用帕子捂住口鼻,装出一副厌恶的样子。

莫南怀手中拿着托人做好的木片子, 用胶水和针线勉强将空缺的皮肉补上,甚至银针还刺在皮肤上, 不长眼睛的人就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还装模做样的丢下一把大洋,咕噜噜滚到莫南怀脚前,像是?打发街边的乞丐。

她没心思?去搭理?这些人,只一眼就把注意力收回到手下还未修复好的伤口上,不做声也不去看,安静的让那些人先静不下请,跳脚一般大声喊着:

“你什么意思??!聋了还是?瞎了?!”

吵得像是?老房子里日夜都在啃木头的老鼠,嘎吱嘎吱的声音,刺的她耳朵疼,却怎么样的抓不着,也毒不死,活得比任何?东西都要长久,却顶着矮小的壳子还嘲讽着每个?人。

“嗯?原来刚刚是?程局长在说话?啊,我还以为是?苍蝇飞进来了。”给手下的伤口打好收束的线结子,莫南怀才抬起眼看着面前大腹便便的男人。

“大约是?受伤把脑子也摔坏了,别和我这一般见识。”

“你!”想发作的男人对上莫南怀身后一直静坐的木偶,不属于活人的混沌眼珠子一对上,就瞬间消下去大半气焰。

“算了!本?局长不和你这种小摊贩计较。”他指了指地上的银钱,“到时候别忘了去租界给大老板们?演上一次”

“不去,这活我们?不接。”

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南怀打断,甚至穿着布鞋的脚踢开地上的大洋,直直滑出房外。

“谁给你的胆子拒绝的?!就不怕我把你一家都抓起来吗?!”

“那程局长就动手吧,我倒是?真不介意。”

莫南怀第一次遇上有人拿她那破烂不堪的血缘威胁自己?,没忍住笑了出来,还接上这句话?,深怕眼前的人反悔一样:

“莫家的年轻人天天不是?烟馆子就是?赌场,老人就窝在城南的老房子里,您要是?不清楚,拿张地图来,我包准清清楚楚给您指出来。”

被她这没脸没皮的样子气的喘不上气,程局长连捂鼻子的动作都做不下去,靠着后台扶持上位的人向来不喜欢打太?极,说着就要拔枪出来威胁。

却被一股力按下动作,木节子咔哒咔哒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卸下戏妆的那张脸上是?青紫皮肉和木块拼接的恐怖,混沌到发乌的瞳孔直直看着他,压在手上的那股力气简直不是?正常人类可以做出的。

程局长再怎么耀武扬威,终究还是?个?人,是?个?人都会害怕颜猷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没人觉得皮影师还算得上真正的人,他们?都觉得颜猷是?从荒地里爬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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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滚开啊啊啊啊啊!”

颜猷没来得及干什么,对方就把自己?吓的腿软,臃肿的身体向后倒去,手脚并用的向后退,让周围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张望。

闹出的动静不小,像是?快要被屠宰的猪一样发了疯的尖叫。

“吵。”

对于不认识的人,颜猷并没有心思?多说什么,一个?字里有数不清的嘲讽,看着对方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毫不犹豫的关上病房的木门,而后不自在的碰上脖颈处新缝补的伤口,新贴上的木片子终究还是?不太?舒服,有些不自在的扭转着脖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后被莫怀南抓着手按着坐下,整理?好关节处的铁线绕回背后。

“这木片子先应应急,等回头我给你做些更?好的。”

她这样说着,视线看着那块口子,不自觉的会想起她从医院醒来的样子。

一直贫苦的生活下她很少甚至完全没有来过医院,就算出生的时候,按照莫家的做法,多半是?从街坊那找个?有经验的老人来帮忙,否则她的生母也不会活生生疼死在破败的屋子里;她醒来看着手上包扎好的伤口,瞬间就起身想要跑回那个?巷子。

他们?这对没有血缘的兄妹自始至终只有彼此,哪像那些突然冒出头的人一样,带着十多个?人,她要是?不一直在她哥哥身边,怎么能行?

结果?还没跑出医院去,就看着许多人簇拥着血色模糊的顾承恩进了手术室,而被顺带着一同带来的,是?目光呆滞而身躯残破的木偶,脖颈处的血肉被打穿,几乎要支撑不住的头颅往旁边倾斜着。

那一瞬间莫南怀一直憋着的眼泪就掉出来了,她扑过去把破破烂烂的木偶抱着,那些焦急的脚步从不会为他们?驻留,所以他们?只有彼此能够依靠,比那所谓的血缘要沉重的多。

颜猷用命为她搏出生的希望,那她无论多少次,都会把颜猷带回家。

莫南怀虽然在血缘上有许多的兄长,但唯一认真将她看作人的,唯一会护着她的,只有眼前这个?她为自己?找来的哥哥。

“没有人再能把我们?丢掉了,你能带我回家,我也能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