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恩觉得?自己被盗窃五年的人生何其悲哀,但埃德加的境地某种程度也和他类似。
二创剧情确实?后来?者居上,但不可否认的,在最开始将这个世界录入数据库的时候,以二创剧情为?基本的小?世界已经建造完成,甚至于,那也是颜猷作为?工作人员走的最顺畅的一个世界,没有?突然崩坏的主角,也不会因为?配角的下线而立刻的崩溃。
埃德加与另一个顾承恩,是真的,安安稳稳的走完了他们的《剪影》。
如?果顾承恩不跑出来?,如?果新上任的系统没有?多此?一举的去修改,这个世界,颜猷并不需要再一次回来?。
但那一切也都发?生了,不对等?的角色阴差阳错的被安排进不顺畅的剧本里。
原作的顾承恩回到这个世界,给埃德加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就像刚醒来?的顾承恩一样,埃德加毫无预兆的要接受这个世界被改变的结局且无力抵抗,原作的顾承恩少了被二创偷走的五年,而二创的角色埃德加,却?也在短暂的得?到后毫无预兆的失去。
甚至为?了躲避顾承恩的追杀,埃德加躲进了租界,每天在窗帘的缝隙处观察,外?界那个截然不同?的如?恶狼一样盯着他的顾承恩。
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的惶恐,到后来?冷静下来?接受的现实?,截然不同?的顾承恩的人设和灵魂,也让埃德加意识到了,那并不是他所认识和相?爱的顾承恩。
摹本的角色也慢慢的自我觉醒,埃德加在小?世界里慢慢的长好了真实?的血肉,无比清醒却?也无比痛苦的意识到,他到底失去了什么,这个世界明明安排他和顾承恩相?遇相?知相?爱,却?又在一瞬间毫不犹豫的抹杀掉他知道的那个顾承恩。
三年,埃德加才接受了那个结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独属于他的那个顾承恩,回不来?了,留下的只有?一头长得?一模一样的恶狼。
“三年没有?见面了,顾老板,还有?......那个唱皮影的。”
戏台上被木头拼出来?的木偶,乍一眼看?过去确实?唬人,但最近如?真人般的木偶在小?报上掀起了讨论,埃德加不会错过任何信息,哪怕他那时候安分的呆在租界里,忙于求生的莫南怀两人并没有?意识到,某次卖艺时,有?记者的相?机闪着光,记录下了台上那个看?一眼就渗人的木偶。
埃德加在租界看?到那份报纸的一瞬间,连指尖都在颤动?,上面并不清晰的黑白照片里,空洞
眼神的木偶的五官与记忆深处的人对上号,那个皮影师在三年前的惨状确实?让人胆寒,但说实?话,知道眼下埃德加自我意识觉醒,也依旧对颜猷的牺牲没有?任何波澜。
他是读者专门为?顾承恩设定的角色,哪怕长出了真正的血肉,那也只对顾承恩展示,旁的人在埃德加的眼里,就是一团团彩色的迷雾,他没兴趣关注分毫。
但是,如?果三年前死透的人都能够奇迹般的再次出现,那么
他是不是未完全失去他的顾承恩。
埃德加的人设也带着早期的偏好,偏执、霸道、冷漠和不屑,是当时的读者默认的标准模板,而彻底觉醒的角色也将这些特质发?挥到极致,他贯彻着二创设定的白首到老的结局,如?果没有?办法将二创的顾承恩带回。
那他就把眼前的顾承恩也做成木偶就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要一直陪在他身边,那样也算白首不离。
......
“最近大街小?巷都讨论的木偶戏,竟然是老熟人演的。”
埃德加的枪口毫无预兆的对准木偶头部的方向,“如?果往你头上来?一下,还能完好如?初吗?”
就像是原作官配与二创官配天生的不对头,埃德加对颜猷从未在意,也从未有?过好脸色,一周目时,拿着原作剧本的颜猷让他觉得?不安,像是被侵占领地的危机,于是他用大洋压垮皮影师的脊背,那样才能带来?安心。
莫南怀尽力捂住伤口,想要站起,却?被颜猷一用力换了位置,木偶穿着戏袍的背毫无遮掩的对着枪口,而莫南怀被他锁住动?作,被高大的木偶挡了严严实?实?。
“嗯?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还要逞强呢?”
木头不怕枪子,于是埃德加也并没有?顾虑,合格的恶人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俯下身快速将刀拔出的顾承恩也毫不犹豫的将短刀挥出去,虽然不像热血小?说里描写的那样,但冷兵器还是让枪子转移了方向,微微偏离了一点点。
“别这么较真,顾承恩,木偶是打不死的。”
身量高的外?国人只是不在意的抬手准备继续开枪。
“我知道你不是我认识的顾承恩,也不知道要怎么把你们变回一开始的样子,但我知道”
“我也能找到办法,把你做成木偶一样的东西。”
“然后就那样,等?到我认识的顾承恩回来?为?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顾承恩,被划开口子的西装,很容易寻找心脏的位置。
被替代的爱人
弯弯绕绕那么久, 糊涂努力那么久,结果没有一个人能得到圆满, 活在纸上的角色无法掌握他们的人生,无论重?复多少多少次,总会沦为他人手中的棋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枪口瞄准顾承恩的胸膛,赤手空拳的家仆不敢上前,差人去警局报警,但围观的人都知道,在这样的年代下, 警察也做不了什么,民族危难之际,没有人能够完完整整的活在黑色的世界里,但那微弱点燃的星火,也慢慢将黑色的帷幕灼烧。
“不害怕吗?”
埃德加看着毫无波澜的顾承恩, 平静的询问,虽然听?上去是好奇的音调,但他脸上也并未显现出半分惊讶, 而他也确实不惊讶,埃德加的改变是因为顾承恩的改变,在极大的剧情冲击下,没?有人还能?保持一开始的样子,又或者说还敢相信他们还是完整的人。
一样的角色, 一样的世界, 但却不是同?一个故事,外国的文学比还相对守旧的民国要天马行?空的多, 各种奇妙的、不可能的情节都被尝试着编写,埃德加的人设是二十多岁前来中国拓展商业的小?少爷, 那样雄厚的文学基础打开了他的思路。
或许顾承恩还觉得这是上天对他们人生的捉弄和玩笑,但埃德加是个无神论者,跳脱出蒙蔽双眼的固执信仰,第三?视角总能?更冷静的去综合一切的情况,没?有那样巧合的事情能?发生在人的身上,一个人有截然不同?的性格但又不会同?时存在身体中的情况也并不是精神类疾病的表象。
属于?埃德加的、二创作品中的顾承恩就是那样消失了,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悄无声息的替换掉一个灵魂?
他原本也想?不到那样荒唐的说法,但,当他轻而易举的将铅笔字迹模糊的时候,就如同?一刹那都被链接起来变得合理,那些被蹭花的字迹,就像是他们所有人的处境,混乱模糊、能?够被轻易篡改,而有许多小?说中都会有重?叠的角色名字。
或许让他们痛苦不已的人生,自始至终都只是他人打发时间的闲暇。
“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顾承恩只是站立着,看着面前神色不善的人,他始终以?第三?视角看着另一个自己和埃德加的故事,就像是读一本情节文笔都还有些幼稚的爱情小?说,二创的故事将目光注视在主角们的感情生活上,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暧昧的拉扯。
就如同?顾承恩上辈子坠入爱河的模样,他其实很能?理解那样美好的画面,但却有着前提,那就是不要把他的人生夺走捏成另一个样子,不知道是哪个神明的恶作剧,给泥娃娃捏了两颗心脏,而所爱的却不是一个人。
但躯体却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