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 / 1)

她?将那腕表拿在手里砸回顾承恩身上,把颜猷一直向后拉着带离台下的人。

“三?年前,是你让他去的,是不?是?”

莫南怀睁大着眼?,深怕错过一个动作?,看到默认的动作?的时候,眼?眶一瞬间就涌上了眼?泪,但却?没落下,只是一瞬间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兽。

“滚。”

她?只是这样说,将木偶死死拦在身后。

莫南怀只是世界中平平无奇的小角色,她?只能看到能看到的东西,看不?到顾承恩灵魂的割裂,也明白不?了被替代的苦楚,她?眼?中的一切,只是顾承恩这样莫名其妙丢了东西又舔着脸想要找回来的厌恶。

就像她?血缘上的亲人,因为是女孩,平时几乎就靠着天生天养长大,等到了成年的岁数,又想起来她?的聘礼能给他们赚上一笔。

她?被拔出?的指甲至今是歪斜着,差点被掰断脚骨的疼痛也历历在目。

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商品。

一时兴起找回来,谁又能保证不?会因为第二个一时兴起丢掉。

就像颜猷的系统也不?知道《剪影》的内容,到底会敲定二创,还是原作?。

他们都不?敢再赌第二次。

谁都不?愿意再赌第二次。

被替代的爱人

用一生作为赌注, 是他们唯一能给出去的东西,本?就?过的稀碎的几十年, 早些结束或是晚些结束,又有什么可在意的,自始至终,他们的愿望只有那么一点点,但他们的出身、他们的人生,连那一点点都够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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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戏台上的少女只?是这样说,被用力砸回的腕表在西装下留下红肿痕迹, 砸在未铺设的黄土地上,听了一声碎裂的响声。

蛛网般细细绵绵的裂痕爬满表盘,上面西洋工艺镶嵌的碎钻也争锋不过无数棱面折射的微光,刺目扎眼的很,怎么样都无法忽略掉, 顾承恩无比清楚,横跨在他与颜猷之间的,不再是小打小闹的情爱和苦闷的阶级, 而是倾他一生都无法越过的天堑,二创中无关痛痒的落下一刀,兜兜转转,在原本康庄的道路上砍出山脉。

也?恰恰好好的把顾承恩也砍成两半。

上半身拖着血色拼命的去追赶曾经的一切,但却总有一部分被永远钉死在原地, 顾承恩是顾承恩, 这一点他怎么样都无法否认,也?无法让颜猷或他人否认, 这具身体干出的事,他都没法否认推脱。

那就?是另一个, 恶劣的他。

刚醒来的那段时间,顾承恩好不容易接受了残酷的现状,在熟悉的不行的宅邸里游荡,手指拂过那些砖瓦青石,明明和上辈子一模一样,可为什么只?有他变了?二十八岁的壳子里装着二十三岁的灵魂,他看着天空,像是从困死的他的四方井看出去,从前顾承恩敢笃定?,一定?会有人伸手将?他带离,如今他倒是也?敢笃定?......

只?不过是无比明白,再?无人会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要是他没有上辈子的记忆,说不定?早就?凭着少年热血一头撞死在廊柱,或是直接投湖顺着水流离开了,可他偏偏记得一切,每分每秒都记得。

正因为记得,才不甘心的要死,才固执的要死,也?害怕的要死,顾承恩不记得有没有奈何?桥,但他想,若是真的有,要是颜猷彻底离开,连黄泉都见不上一面的话,他要怎么办,下辈子再?走散了怎么办?颜猷还生着他的气,恨他这个白眼狼也?是肯定?的,年少时的爱意在那被偷走的五年里磨得一干二净。

他总要想个办法道歉,要把所有都说开了,才能有下辈子的缘分,才能让颜猷等?等?他,下次他肯定?比另一个顾承恩要快,用跑的,一定?会赶在所有之前,走到颜猷身边,去好好看看他,相伴三四十余年的前生,或许是上天都看不惯他们两个男子能走到最后?。

所以这辈子才把所有都收回的干净,连接触的机会都少有,派了个顾承恩根本?就?不认识的人,顶了颜猷的位置,光是想想,就?让人疼的没法喘气,那个外国?人的名字,他根本?就?没什么印象,所谓另一个顾承恩的幸福,也?只?是泡影。

没有陪伴也?没有支持,只?不过是自我中心和大男子主?义的缩影,那些东西顾承恩根本?就?不稀罕,也?从来不需要,他要的东西很多吗?可他两辈子加起?来,也?只?对?颜猷一个人有过奢望,总希望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总希望世道快些开明,那样他就?能堂堂正正的带着人走到台前,不需要躲在小小的宅邸里诉说情浓。

年少十多年的苦楚,难道换一份贪心的机会都没有吗?

这三年里,顾承恩走上了与前世不同的路,上辈子做着瓷器生意,不过就?是个暴利却不近政治的富商,不与多方势力?瓜葛,所以他和颜猷才能在四九年后?平安活到七零年,原本?他还会是那个安分的富商,可这个世道夺走了,把他定?下心的船锚。

唯一想要的东西都没有了,他还要什么安稳,安稳能有什么用?对?现在的顾承恩而言,什么用都没有,被二创剧情影响一生的顾承恩,在三年前毫无预兆的将?生意转向了军火和医药,这两样最接近政治斗争的东西。

战争在民国?从来没有停止过,有战争,就?会要军火军需,就?会有伤员,就?会需要昂贵却疗效显著的洋人的药,顾承恩选择的这条路,踏进去,就?没法再?走出来。

可他也?没得选,那个外国?人一直躲在租界,这么些年过去,谁说得准会不会哪天就?回了外国?,到时候要想再?扩展到国?外,又是几十年的光景,顾承恩等?不起?,也?懒得等?,铤而走险选择不稳定?性最大的两种生意,也?是他对?自己的交代。

不死不休,却不愿意等?太久。

军阀嗅到了顾承恩手上肥肉的香气,于是攀关系的橄榄枝就?不停的递来,开始只?有小部分人注意到他这个半路出家的,但顾承恩胆子却是最大的,连那些人常去的老店都不敢搞的玩意,顾承恩敢去搞来,价格上商议的空间也?大,于是慢慢的,最有权势的一批开始接近他。

有不怀好意的暂居租界的洋人煽动?他,也?有坐不住的军阀们大肆囤积物资,在这个时代,枪杆子下才有话语权,只?有暴力?才能稳定?这些人的地位,而顾承恩总是最先弄到新玩意的,于是再?有权势的人也?坐不住了。

站得高?的人都害怕哪天被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打?下台。

三年,顾承恩终于慢慢的在租界有了人脉,就?像渗透的网纱,他微乎其微却又迅速的建立起?有利于自己的局面,甚至,隐隐碰到了三年前那个军阀的人脉圈子,三年前想要瓜分钱财的那些人怎么也?没想到,顾承恩顶着文雅的皮囊却比谁都豁的出去,碰了枪药,平时却是没人敢来找麻烦,但也?随时都可能不明不白的送了命去。

顾承恩也?知道,可他抽屉中的□□早就?上膛多时,等?着他亲手扣下扳机把两只?畜生当成活靶子射穿在地上,很快,很快他就?能做到了,到时候他的人生也?就?到了头,一把火把一切烧个干净就?好了,踢着两个人的命去道歉,是他能拿得出手的最有诚意的东西。

然?而就?在这样的关头,不起?眼的巷子里却带给他最大的惊喜,二十八岁的颜猷在他面前,虽然?也?不一样了,但能让顾承恩真真切切的再?遇见,就?是最大最大的幸运。

可他只?能仰头去看,天堑过不去,他碰不到,也?强求不得,更舍不得去逼迫,莫南怀死死盯着他,眼睛里的恨意顾承恩看的分明,也?只?是默默接受,本?身就?无法辩解,说得再?多,也?不过是欲盖弥彰,但他也?舍不得离开,连眼神都不愿意移开。

二十多岁的颜猷原本?该穿着绣娘专门赶制的长袍,在安静平稳的宅邸里做着他最喜欢的皮影,偶尔,顾承恩会乔装一番,陪着颜猷到一些偏僻的乡里,专门给那些过早进入这个世界的孩子表演几出戏,顾老板手笨,但却能把念白用白话说的那些孩子们能听得懂。

从山里走出来的人,也?终究会记挂着还在山里的,和他们当时岁数相仿的孩子们。

那些新制作的皮影,用上好的兽皮和颜料,又好看又好用,他们都喜欢的紧,连带着几道不平稳的笔触,也?是颜猷央着他画上的,看着自己做出的东西到明面上,有不少人指望着,却是让人高?兴,也?难怪颜猷即使来了城里,也?执拗的做着皮影师。

“要是想多赚钱,或是体面些的工作我也?能找。”颜猷只?是收拾着东西,一搭一搭的聊着,顾承恩看见他袖口扭在一起?,也?自然?的伸手去整理好。

可我还是想做些自己感兴趣,先前摆摊的时候,也?能养活自己,清苦日子是不好过,但也?能过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