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学要去的,但得往后推推,看看桂花卖得怎么样吧,我不敢把手里的钱全用空了。”
说到这事乔雅南笑不出来了,她也很怕耽误修成的学业,但是活下来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尤其是小弟的粮不能断。而且县城不比府城,府城虽看不上庶子,但是有钱人家多的地方庶子就多,自然也就不稀罕。修成虽然也难免要听些难听话,但是不会过分,可现成未必,她得想想办法。
沈怀信摸着荷包蠢蠢欲动着想要递过去,他甚至想问问乔姑娘,她明明是最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用他几两银子和修成念书孰轻孰重还用说吗?计较这个做什么!
可他不敢,沈怀信委委屈屈的把手从荷包上挪开,乔姑娘肯定要瞪他的。
“你慢慢整理,我去收拾一下。”走到门边乔雅南又转过身来:“醒酒没有?”
沈怀信正把书桌上一本书拿起来打开,被这话吓得一激灵,立刻又给合上了,很大声的应:“醒了。”
乔雅南忍笑出屋,这一看就还没完全醒,不过也没醉得多厉害就是了。
沈怀信偷偷回头,确定乔姑娘真走了才松了口气,翻到书的中间,看着夹在那里的干花咧开嘴。
从一堆书里找出自己最喜欢的《山海经》翻到中间,拿另一本书压住,他做贼似的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将干花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挪过去,可再小心仍是又掉落了两片花瓣。沈怀信心疼得直抽气,连着之前掉落的一片片全捡起来放到花朵旁,要不是实在没那本事,他都恨不得全给粘上去才好。
等回了京城的,他要去找个高手帮忙恢复原样,再给裱起来。
低头闻了闻,没闻着花香味,被一鼻子的油墨味冲得直皱眉,他只得作罢,把书小心的合上,郑而重之的放到书桌的上方,想了想,又拿起来放进抽屉里,这样就不怕修成看到这本书想看了。
那边乔雅南打开一个包裹,不放心的走到门口看那边厢房一眼,见他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没动,怎么想都不放心,把准备出去的修成叫过去附耳说了几句。
乔修成眨眨眼,姐姐不会忘了沈大哥比她还大一岁吧?真把他当弟弟照顾了?
“快去。”
乔修成确定了,姐姐是真把沈大哥当弟弟,并且像惯着他和小弟一样惯着沈大哥。怎么办,好想笑!
出了院门,乔修成弯着腰笑了好一会才继续跑起来。
乔雅南时不时走到门边看一眼,看怀信还是背对门站着,手好像在动,那应该是在整理书籍。
一会后外边有了动静,脚步声进了院子,有人喊:“沈大哥。”
乔雅南忙走到窗户往外看,修成领着七八个半大孩子进来了,有她认识的山子。
沈怀信从屋里出来,看到他们几个就笑:“都不用帮着家里干活?”
“都干完了。”山子看乔修成一眼,格外机灵的接话:“沈大哥,我们都学会踢蹴鞠了,今天你带我们玩一玩呗,还没见识过你的厉害呢!”
第81章 心态变化
会说话,乔雅南在心里鼓掌,怀信少年人心性,又正有点瘾想玩,听了这话哪里还能按捺得住。
果如她料,沈怀信这会觉得自己浑身是劲,又确实心痒得紧,当即道:“走,让你们见识见识。”
乔修成跑回屋把蹴鞠拿出来递给他:“沈大哥,我们当你的对手。”
“你伤不疼了?”
“一点点,没事。”
沈怀信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制止,高高抛了抛蹴鞠:“走,玩玩去。”
一众人都来了劲,簇拥着他往外走去。
“等等。”沈怀信突然站定转过身来扬声道:“乔姑娘,你要不要来看看?”
乔雅南隔着窗户应了声好,看着他被一众年龄相近的人挤眉弄眼着推出门。平素的怀信腼腆、从容、进退有度、高谈阔论,意气风发,他也笨拙的学那些自己不会的事,可无论他做什么底色都是沉稳。但这时的怀信不一样,他看起来终于有了点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气。
十七岁啊,明明是正年少青春最美好的年华,在这个年代却已经能成亲生子了,真可怕!
想起来自己也正在这个年纪,乔雅南打了个冷颤,幸好被退婚了!
关上柜子去那边屋里看了看,小修齐睡得正香,书桌上的书也整理了大半,她轻轻拍了拍散乱着的书,也不帮忙,背着手往外走去。
在院门的门槛上坐下,托腮看着远处精力无限的少年们,乔雅南没什么形象的咂了下嘴,有阳光,有家,有家人,有笑声,有安稳的生活,真好啊,唯一的缺憾就是穷了点。
沈怀信飞起一脚,蹴鞠从球场中间的风流眼穿过,他跳起来,朝着乔雅南这边用力挥手。
乔雅南也挥了挥,蹴鞠虽然没玩过,规则脑子里是有的,和后世的足球有些不一样,球门在场中间,哪方进得多就哪方胜。
自然,这些新手人再多也不够沈怀信一个人打,见乔姑娘在看,他有心表现一番,更是把蹴鞠玩出花来,引得该下田的村人都不走了,全围过来看他玩。
乔雅南笑眯眯的看着,满心都是自家人就是厉害的喜悦。
“雅南。”兴婶娘提着篮子走过来,看她这样捂着嘴轻笑道:“是不是越看越欢喜?”
“那是自然。”
兴婶娘看她一点也不羞怯的模样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哪里知道乔雅南这会完全忘了那是自己‘未婚夫’,挪过去一点拍着门槛道:“婶娘来坐。”
兴婶娘坐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那边的热闹,听着又是一阵欢呼声传来她虽然看不懂也跟着笑了。
“他们这是完全没敌友了。”乔雅南笑得不行:“一通浑玩。”
“以前这里没这么热闹。”
乔雅南转头看她:“大家都太忙了吧。”
兴婶娘摇了摇头:“南边住户少,人就少些,平时孩子们喜欢在北边玩。”
“这么一说确实是,我们这都靠尾了。”乔雅南拽着头往南边那头看:“再往里还有住户吗?”
“有一个猎户,平时都不和我们往来,不过他虽然长得我看着就害怕,但是人挺好的。大概四年前吧,我家老大不知道去了哪,大半夜都没回来,我和阿兴到处找不着人,都急死了,第二天天还快亮的时候被他送回来的。”
即便事情过去许久,兴婶娘如今说起仍是一脸感激:“老大说追着一只兔子进山了,后来迷了路,晚上又害怕,就爬树上躲着,是那猎户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