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1 / 1)

“昨晚风雨大,家里房子倒了。”

沈怀信吓得魂都要没了,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来边连声问:“人呢?伤着了吗?乔姑娘怎么样?修成修齐有没有事?”

“兄弟俩没事,大丫头受了惊,病倒了。”乔昌兴之前不敢抬头,说话都是憋着气的,此时沈怀信到了面前才把那口气顺了:“大伯让我来告诉你,并请大夫。”

沈怀信想也不想就往堤下跑,卫清源忙追上前问:“沈先生,这里后续该如何安排?”

沈怀信停下脚步,定了定心转过身来,忘了他方才的慌乱,这会面上看着至少仍是极稳的:“盯紧水则碑,若水位再有上升,那便继续加固河堤,若水位降至安全线,那大家便可以撤了。”

“若再上升得厉害,下官立刻派人前来告知。”得了话,卫清源心里便有了底,又道:“沈先生的马脚力差了些,不如用下官的?”

沈怀信这会只恨自己没想到这一点,哪和他讲客气:“要马,还要马车。”

“好,好,宋只,你去驾我的马车,跟着沈先生去跑个腿。”

这几天卫清源就在衙门和河堤来回跑,马车和马都在附近随时听用,这会要用也方便。

沈怀信拱手道谢:“我来赶马车,宋只你骑马跟上。兴叔,跟上我。”

宋只领命去牵马,乔昌兴赶紧行了一礼追上去。

目送几人上了马车离开,卫清源走到水则碑旁边蹲下瞧了瞧,便是眼下仍是洪水滔天,笑意也没能从脸上下得去。

师爷徐新德笑着道喜:“大人官运亨通。”

“谁能想到呢?本以为是个麻烦,却给我带来这么大好处。”卫清源站起身来,看着这黄色的洪水都觉得心旷神怡:“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心性,能力,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徐新德上前一步轻声道:“山不转水转,大人有这香火情,将来说不定能得着照顾呢?”

卫清源若有所思的点头:“这个年纪能做到督察使,出身不可能低,婚事哪能由得他自己做主,已经成亲了也未可知。可你看他刚才那样哪里像是玩玩,不定上心到什么地步了,便是带不回去短时间内怕也是放不下的。”

两人对望一眼,徐新德拱手行礼:“大人英明。”

卫清源笑了笑,同为男人他了解男人,越得不着的越惦记,越是不得不分开的越是放在心上,时间长了会淡,可短时间内肯定是放不下的,他明年五月到任,那便帮他照看到那时候,不也是个情分?同在官场,将来万一还能有见面的机会呢?

那边马车上沈怀信已经问了个仔细,他又后悔又自责,每晚都该回去的,不就是多跑几个来回吗?他若在家乔姑娘何至于受惊到生病的地步。

勒停马车,沈怀信跳下马车奔进医馆。

“黄大夫,请您受累出诊。”

“怎么又是你?”老大夫看着他都不知说什么好:“这次又是怎么了?摔着了?还是又有野猪进村了?”

沈怀信直接上前把人扶起身往外走:“到了您就知道了。”

老大夫也不废话,叫大弟子带上药箱跟上。他世代生活在此,消息灵通,虽不知这小公子的来头,却也知卫县令对他客气得很,这几日更是奔波在河堤之上想尽办法护堤,卫县令都跟着他在跑。

虽传得隐隐绰绰,但看他这一身的泥就知有些话是信得的,活了几十岁,他分得清好歹。

“我先走,宋只,你尽快带着大夫前来。兴叔你和他们一起。”早就按捺不住的沈怀信翻身上马,也顾不上城内不得纵马那些个规矩打马飞奔。

凉风吹在脸上,脑子越发清醒,理智告诉他乔姑娘肯定不会有事,可心底的着急却缓解不了半分,只要一想到昨晚她受的煎熬他的心就直往下沉,她受的那些罪更是恨不得以身替之。

“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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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接一声细碎的呻吟声全是听得出来的难受,乔修成跪在床前的踏脚板上摸着姐姐滚烫的手眼泪都快下来了,姐姐那么能忍的人,得是难受到什么地步才会哼出来。

抬头看着屋顶把泪意逼回去,拧了脸帕把额头上那块换下来,乔修成端着盆出去换水。走到灶屋门口好像听到了马儿的嘶鸣声,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紧接着又听到一声,他把水盆重重往地上一放,水都溅了出来也不管,跑出门去看着奔进来的人喊出声来:“沈大哥!”

沈怀信大腿都在打颤,他像是感觉不到,跑进屋揉了揉修成的头又拍了拍:“没事,我回来了。”

“姐姐病了,一直没醒。”不用他问,乔修成就哽咽着竹筒倒豆子一样全倒了出来:“一直在发热,根本降不下去。”

沈怀信坐到床沿,握住她的手抵在额头,直到这一刻,看到了摸到了,他的心才缓缓落地。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看向修成:“没事,没事了,别怕。”

一模一样的话激起修成昨晚的记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昨晚,昨晚姐姐也这么说,屋子垮了,我们逃出来,就在院门那里躲着,姐姐也这么说,她明明也害怕,可她还在笑,她怕我心生怨怼,怕我走歪路,她还在开解我,她,她什么都替我想。”

第222章 做你姐夫

沈怀信只是听着都能想象出来那是个什么画面。大风大雨的夜,栖身的屋子却垮了,逃出生天的他们只剩那一小块地方是安全的。

乔姑娘肯定是抱着修齐,担心修齐害怕,还会揽住他,搜肠刮肚的想那些开解他的话,笑得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宽慰他。

可她怎会不怕,昨晚的风雨就跟天要塌了一般,大男人听着心里都颤。

“你是怎么做的?”

“我,我让她别笑。”乔修成低头,眼泪掉在地上溅出一点印记:“她不想我做的事我都不会做,我,我只想什么时候她都在,我怕,怕我真有出息那日她却不在,我只有她,我只有她。”

地上的水印一个又一个的增加,并且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沈怀信看着,从他的几句话知晓更多昨晚他们的心境,也并不纠正他还有兄长,有幼弟,他知道修成的只有她,是因为在昨晚,在此时,他可依靠的都只有姐姐。

“放心,不会有那一日。怎么没见着修齐?婶娘也不在?”

“他今日吵得厉害,婶娘说可能是昨晚受了惊,带着去找大伯爷了,说是去拜拜祖先堂镇一镇。”

沈怀信没听过这个说法,但他此时的心思都在床上这人身上,知晓去了哪里就不多问,待大夫来了一并看看就是:“去打水来。”

有了主心骨,乔修成听话得很,离开时没多想还顺手将门带上了。

看着床上昏睡的人,沈怀信将她鬓角的头发拂开,将她滚烫的手握在掌心。明明分开不过短短两日,明明忙得脚不沾地,可思念却不曾止。

他也曾问过自己,喜新厌旧是人之劣根性,如今一意孤行,不顾乔姑娘的劝诫想要得个结果,他如何能保证自己就能长久?若死缠烂打让他如愿以偿,将来时长日久的情分淡了他却负了乔姑娘,看上别人了怎么办?

可所有的自我怀疑都抵不过乔姑娘嫁给别人这个可能,只是想一想,他就觉得自己动作太慢,日子太慢,让这桩事平添许多变数,他一点不担心自己喜新厌旧了,他担心乔姑娘压根看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