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家里还有个花钱如流水的公子哥儿在,卖桂花这点钱对桂花里的人来说是救命,对有钱人家来说那是完全不算什么,不怪大丫头有底气。
里长顿时笑了:“就在你家里才能吃着好东西。”
“那您常来。”
“我倒是想,就是没这个脸皮。”里长端起有点颜色的茶水喝了一口,咂巴了下嘴道:“比三老家里喝的好。”
老族长看他一眼,三老也就能在他们面前逞个威风,在沈小子面前算个什么,不过说到三老,他倒还真有话忘了说:“昨儿陈老让人带话过来,让你我去他那里一趟。”
里长眉头一皱,桂花里这么大动静摘桂花的事当然瞒不住人,周边的都来打听了,还有想要摘了桂花卖过来的,这些他都拦得住,可要是陈老也想从中分一杯羹,那……
“得去。”老族长端起茶碗缓缓喝了一口,这水有了滋味确实是不一样。
“我知道不去不行,可要是陈老也想卖桂花过来怎么办?收还是不收?而且我们有这买卖却没告知他,他怕是要有意见。也怪我,在最开始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什么时候这好处都是要舍出去的。”乔雅南接过话:“推给我就是,我带着这桩买卖回来本是给宗族的,但是大伯爷顾大局,把买卖给了整个桂花里,时间紧急,一时没顾得上,这个理由也说得出去。”
老族长摸摸胡子,点头:“就这么说,再把好处补足就揭过去了。”
里长求之不得:“这钱从总帐里出。”
“那是自然。”老族长看向乔雅南:“对这买卖真有把握?”
“含香春这家铺子从前朝绵延至今,都多少年的买卖了,我们这点钱对他家来说九牛一毛,您只管放心,不会为了这点小钱砸了他家的招牌。”
老族长点点头:“那应是被这雨水拦住了。”
“对,应是如此。”得是如此才行,乔雅南看向外边越来越大的雨,心跟着雨水往下沉。
心被安抚住,里长有心情说笑了:“今日怎没见着小沈?往日里不都是你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兴叔把他叫出去了。”乔雅南看向提着篓子进来的人笑道:“真不经念叨,这不就回来了。”
“里长,大伯爷。”沈怀信把斗笠蓑衣取下来,露出里边湿透的衣裳。
里长大笑:“你这衣裳比蓑衣都湿,怎么搞的。”
“跟着兴叔去捞鱼了,没注意踩着坑掉水里。”
乔雅南忙起身走向他上下打量:“没伤着吧?”
“没事,就是衣裳湿了。”沈怀信献宝似的把篓子送到她面前:“你看,好多。”
乔雅南接过来瞧了一眼,足有大半篓的小鱼仔,她笑:“这是又学到新技能了?”
“对,很有意思。”
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让两老坐不住了,老族长轻咳一声起身:“赶紧去换身衣裳,别着凉,我们先走了。”
“等等。”乔雅南提着篓子飞快进屋,拿两个菜碗倒了大半碗鱼仔又跑出来:“您二位带回去吃个新鲜。”
里长要推拒,老族长把两个碗都接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碗:“给你的就拿着。”
“行,那我就不和你们客气,回头让小的把碗送来。”
“下着雨,不着急,什么时候方便都行。”
送走两人,乔雅南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来。沈怀信不用猜都知道,这两人是为桂花来的。
第128章 最坏打算
这场雨时大时小的下了四天,河水暴涨,河边的菜地都淹了。
桂花里的热情好像被这场雨浇灭,不断有人登门打听收桂花的何时来,邻里见面都是摇头叹气,渐渐的抱怨声四起。
“咳咳咳。”乔雅南坐在床上捂着嘴咳嗽,不错眼的看着册子上自己所有的家当。
她现在能变钱的有两匹绸一匹缎,以及十二匹麻布。绸能卖八两一匹,这里就是十六两,缎是母亲留的最好的,这一匹就最少能卖十五两,麻布一两一匹是硬通货,价钱不会有折,这些全部加起来是四十三两。
大哥那几身好衣裳应该能当个几两争,手里还剩了十七两,全部算上加起来也不到七十两。这桩买卖共得钱一百一十一两,除去她的一成,再去掉定金的十两,还差二十余两。
二十两,她还有什么可以变卖的?
乔雅南扫视这个屋子,要是当时自己能忍一忍不置办这些家具,也能省下来几两,可也不够。
按住疼得仿佛有双手在拉扯的肚子,乔雅南没忍住又干咳了几声,往床上一倒蜷成一团想着这钱从哪里变出来。
不能哭,乔雅南侧了侧脸,用床单把眼角的泪吸走,这点事打不倒她的!她乔雅南什么事没见过,没爹没娘都长大了,这点事难不倒她!不就是一无所有从头再来吗?她已经有门路了,虽然赚的不多,但是能让他们姐弟活下来。
用怀信的钱是最后一步,从心底里来说她不愿意,相识以来已经占了怀信太多便宜了,她不能仗着怀信怜悯弱者欺负他,就算找宋姨借钱也不能用怀信的,而且她总要去一趟府城的。
门被人敲了敲:“乔姑娘,在屋里吗?”
乔雅南忙坐下来擦了下眼角,清了清嗓子,虽然没人看仍是下意识的露出笑脸:“在屋里,有事吗?”
沈怀信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改口道:“你开开门。”
乔雅南不想那聪明过头的人起疑,摸出小铜镜照着擦了擦脸,确定看不出什么痕迹后下床过去开门:“隔着门我又不是听不到,篮子里是什么?”
“豆腐。”沈怀信揭了盖子给她看,边仔细打量她的神情:“经过兴婶娘家门口时她让我带回来给你。”
乔雅南笑起来,好的人还是好,她来往的这几家待她并无不同:“里长找你去干什么?”
“是为了涨水的事,里长说还未开天,雨还有得下,让我们住着离河边近的多留意,怕有孩子贪玩掉河里去。”
原来是说这个,她还以为……
乔雅南松了口气,她很怕那些人打着她的名义,让他这个未婚夫为此事买单。虽然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她跑府城时花了钱,桂花里的其他人非但没有损失什么,还分到了定金,但是他们不会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