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烟瑶瑶头道“不用了。”
江晚晚没有坚持,让小二下去了,看了她半响,见她一直不开口,沉声说道“你如果继续这样保持沉默,那我就先走了。”
听到她这样说,谢婉烟终于开口了,苦笑一声,轻声说道“我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正好这时小二敲了门送来了茶点,江晚晚等小二放下茶点,轻抿了一小口茶,放下杯子。
“你可以慢慢说。”
在阵阵茶香和热气中,谢婉烟终于开始了她的讲述。
四年前,江晚晚出事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和林舟鸣。
那个时候,林舟鸣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上江晚晚了,他以为他只是内疚。
谢婉烟也以为他只是悔恨伤害了江晚晚,虽然她自己也很是不安,甚至经常在晚上害怕的睡不着,整宿整宿的失眠,但是从心底里来说,她又是非常乐意看到林舟鸣和江晚晚和离的。
所以当她知道江晚晚家里人送来和离书给林舟鸣签字的时候,她心中虽然有些许的愧疚,但是更多的是窃喜,她以为,只要他们和离了,林舟鸣很快就会和自己破镜重圆。
但是她错了,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江晚晚走了,他们和离了,林舟鸣很快又可以和她在一起了,原本不是应该高兴吗?
先是林母因为这些事情一病不起,病情稍微好转一些后就搬离林府,去城外的寺庙久居。
林母走后,谢婉烟没多久就搬进了林府。
可是无论谢婉烟怎么努力,林舟鸣都没有再开心过。
江晚晚和林母的离去,好像将他的生命力也一并抽走了,谢婉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整日活在痛苦之中,浑浑噩噩。
说到这里,谢婉烟恍惚的笑了一下,“我原本以为他只是太自责了,毕竟你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即使你们没成婚,你也曾是他最疼爱的妹妹,我以为他只是难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可是后来谢婉烟才知道,林舟鸣根本就无法入睡。
那是他有一次在酒馆喝的烂醉如泥,谢婉烟去接他回家,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她扶着醉酒的他往外走去,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上酒的小二,托盘上的酒撒在了林舟鸣的手上,明明已经醉的站都站不稳的人,却在一瞬间就清醒了。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妙峰崖上,回到了他推江晚晚的那一刻。
痛苦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攥住他的心,每一次的跳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仿佛空气变得稀薄,无法满足他肺部呼吸的需求。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冰冷刺骨。
“我真该死……”一声轻的好像听不见的话从他的口中传入谢婉烟的耳中。
这个时候谢婉烟才知道他有多痛,她跟在林舟鸣身后出了酒馆。
第二十三章
她泪流满面的看着江晚晚,声音颤抖,哽咽着道:“你能想象吗?一个已经醉倒话都说不出的人,因为那一下,突然就清醒了,仿佛从来没有喝过酒一样,瞬间眼神清明。”
江晚晚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至于达到要她救救林舟鸣的地步吧?
“后来……”谢婉烟哭完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
后来林舟鸣仿佛恢复了正常一样,不再喝酒,只是拼命的忙着经营产业,恨不得大小事都亲力亲为。
整日的忙碌,甚至经常不回府休息,连续几天不会吃饭,谢婉烟送去的吃食从来都都没动过。
她终于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在她又一次带着吃食去找林舟鸣的时候,遇到了从屋内离开的大夫。
她这才知道林舟鸣每周都在看大夫,她急忙抓住大夫的手,问他怎么了。
大夫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并表示是病人的意思,他不愿旁人知道。
谢婉烟开始调查并经常去找那个大夫,大夫被她整日纠缠,最终扛不住告诉了她。
原来,林舟鸣的心理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或许是对江晚晚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和失去她的痛苦,林舟鸣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大夫告诉我,舟鸣说,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出你倒在血泊中的的样子,耳边不断萦绕着你质问他为什么要推你过去……”
“还有那个你们失去的孩子,一直在问他为什么要……亲手送他去死……”
林舟鸣一直在吃药控制着,但是长久以来的失眠已经让他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吃了药进入睡眠,却只是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渊中出不来。
“我不顾他的拒绝,搬进他家陪着他,但是你知道吗?她不让我碰你们院子里的任何东西,房内所有的陈设摆件。”
“甚至连院中的花花草草都维持着你离开前的样子。”
“我试过故意破坏这一切,但是没有用,一点用处都没有,如果我弄乱了,他一定会立刻重新摆好,然后无视我,漠然的看着那一切……”
谢婉烟看着他的行为,声泪俱下朝他吼道“她已经走了!不要你了!你做这些给谁看!有什么用!你生病了,你知不知道?”
可是林舟鸣只是漠然的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的眼神空洞而冰冷,宛如一滩死水,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曾经的光彩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沉寂。
嘴角微微下垂,没有一丝笑意,甚至连悲伤的表情都显得多余。
谢婉烟试图靠近他,却被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寒意逼退。仿佛他的心早已死去,只留下一句空壳,孤独的行走在世间,直到生命的尽头。
“有什么关系呢?我亲手杀死了我的孩子……伤害了我的爱人……我原本,就不想活了……”
谢婉烟吓坏了,她赶紧去联系每周来给林舟鸣看病的大夫,才知道原来,他早就不止一次的出现了轻生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