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比天高,总以为自己能找到两全的办法,让他既能够继续和江疏禾在一起,又能堵上集中长辈的嘴。

但彼时,他的想法也不过就是领养孩子,再将他好好抚养长大,培养成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那时的他还年轻,眼中的世界只有江疏禾一个人,

可那样的时光终究太短暂。

唐知瑶幽幽转醒时,看见守在病床的迟砚,身体不自觉便又瑟缩了一下,

剖腹的痛感眨眼间又遍布全身,她仿佛还能感受到冰冷的手术刀贴在她的肌肤上,下一秒就要再次划开她的肚皮,她警惕地看着他,眼中是浓郁的恨与痛,“你过来干什么?”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过后,唐知瑶的声音已经虚弱得快要让人听不清,可他看着她这幅模样,却只觉得很满意。

“看见你这样,疏禾应该很满意才是。”

迟砚看着她,薄唇轻启,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解释缘由。

伤害过疏禾的人,就该得到这样的惩罚才是。

第十三章

唐知瑶心中早有预期,可真的听到她说出来的那一刻,她还是觉得无比荒唐。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江疏禾?”

迟砚脸上仍旧是那幅理所应当的模样,细看时,还能看见他眼底的悲痛与怀念,

“这本就是你欠疏禾的,疏禾才是我的妻子,如果不是你,疏禾不会与我离心,如果没有你,疏禾就不会死,所有伤害过疏禾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样的答案荒唐到让她觉得可笑,她也真的笑了出来,笑意裹着痛,带出了眼泪,她强忍着腹部的疼痛看向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你现在才想着来为她报复不觉得太可笑了吗?你该不会要说,其实你一直爱着的人都是她吧?真是可笑!”

迟砚脸色一僵,他眸中带着冷意,森寒之意随着视线投向她,让她背脊不由一凉。

若是从前,或许她当真会怕,

可现在她都已经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了,左不过一个死而已,与她而言,或许还能算是解脱。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又还有什么好怕的?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若是真的爱她,就不该来找我,更不该在我们一次次起争执的时候偏帮我!”顿了顿,她眼中又带上了几分恶意,

“要说伤害,迟砚,那你又知道,到底谁伤她最深最重吗?是你啊!你知不知道,过去你偏帮我的每一次,都是对她的凌迟?”

“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爱的人变心,还将变心的对象堂而皇之带进家里,我为什么能伤到她?迟砚,是因为你,是你纵容我,偏帮我,所以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哦对了,迟砚,你知道吗,其实过去这段时间里,很多事情都是假的,她从没有主动伤害过我,不过是我想要争夺你的注意力逼走她用的手段罢了,其实那些诬陷随便查一查就能查出结果,迟砚,是你自己不加思考,没有查证就直接相信了我的话,所以要论起来的话,你才是那该最先报复的吧!”

她的话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说到最后时,他的脸色已然变得惨白,但听见其中一句话是,迟砚又猛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她从没主动伤害过你?!”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炸得他头晕目眩,险些站立不住,

如果她从来都没有做过那些事情,那他从前为了替唐知瑶撑腰做的那些事情……

唐知瑶看着他的皲裂的表情,却只觉得畅快,她大笑着,还觉得不够,继续火上浇油,

“是啊,她江大小姐从始至终的矛头都对准了你,从始至终,她恨的人也是你,毕竟于她而言,我跟她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你,是你背叛了她,也是你一次次不信任她,伤害她,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你说要报复所有伤害过她的人,迟砚,那你是不是也该先对你自己动手?”

“你闭嘴!”迟砚终于再也忍不住,怒吼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与她满含着戏谑的视线对上,

那一刻,他忽然就哑了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就这样一站一坐,两相对峙,最后败下阵来的,竟然是迟砚。

他转身朝着病房外离开,背影中还透露着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迟砚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处,因为离开的匆忙,那扇自她住进来起就一直对她关闭的房门都没有来得及关闭,

她看着那四四方方,终于向她敞开着的门洞,她向往了许久的自由就这样在出现在了她面前。

第十四章

腹部的疼痛提醒着她这将近一年的囚禁为她带来的后果,就在她发愣之际,婴儿的啼哭声突然将她的意识从混沌中拉了回来,她偏头看过去,看到了那个她怀胎十月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没有过进食饿了,又或许是因为她并非是正常手段出生,此刻啼哭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本就皱皱巴巴的小脸也因为啼哭显得更加皱了起来。

都说母亲和孩子之间有着天然的联系,这个孩子也曾是她满怀着期待怀上的

江疏禾没有生育能力,至少在这一点上,她能比江疏禾更受重视。

那时候的她满心都是把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然后带着她光明正大的走进迟家。

可计划终究比不上变化,如今的她看见这个孩子,满脑子能想起来的,只有她躺在手术台上被捆住手脚,痛苦哀嚎的记忆。

她决然回头朝着病房外走去,怕被人发现,甚至忍着痛,选择了走楼梯间。

痛意随着步伐一步一步加深,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可呼吸也牵扯着伤口,没走几步她就已经被痛得满头是汗,只简单处理上药的伤口牵扯着伤口,点点的猩红浸透病号服,她终于走到了顶楼。

蓝天、白云、阳光、微风。

初秋的风还带着些许燥意,她跨过栏杆,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不久前她还是下面那些自由恣意的人,而现在,她成了病房里的困兽。

其实唐知瑶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情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地步的,毕竟在这之前,一切都在朝着她预想中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