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大?哥跟三哥娶没娶媳妇,你这些年遇到过他们吗?”魏丁问。
“黑大?没成家,还是?孤身一人?,他在替朝廷办事。我去年遇到过他,他如?果没死在福州海战,这会儿还跟朝廷残军混在一起往南逃,势必把沿海渔民?都拖进?战火里。”韩乙嘲讽道,“至于黑三,他死了,死在襄阳战场上,已经满三年了。”
魏丁猛地站起来,“三哥死了?”
“嗯,还是?我埋的,那年我也在襄阳战场上。”韩乙平静道。
魏丁转过身,他静默片刻,抬手抹去眼泪。
韩乙抱臂靠在椅背上,老?四还像小时候一样,他们兄弟四个,就老?幺动不?动掉眼泪,饿了哭,累了哭,受伤了更是?哭。
“怎么就死了?他最?惜命了。”魏丁红着眼嚷嚷。
韩乙没回答,做他们这一行的,踩着刀尖过日子,生和死不?由自己说了算。
兄弟俩对坐着沉默好一会儿,最?终由韩乙打破死寂的气氛:“哭渴了吗?喝不?喝水?”
魏丁:“……不?喝。”
“春水寨离这儿远不?远?这儿没你住的地方,我不?留你在这儿吃晚饭,趁天还亮着,你赶紧走。”要?问的都问了,要?说的都说了,韩乙开口赶人?。
魏丁不?吭声。
“春水寨来送粮的时候,你再跟来,到时候我和你二嫂跟你回去,我们过去住两天。”韩乙无奈地说。
魏丁这才肯站起来,“那我先回去准备。”
韩乙跟着往外走。
兄弟俩一前?一后从屋里出去,门一开,坐在走廊上闲聊的人?纷纷看过来。
“韩兄弟,这个小兄弟真是?你亲兄弟?长得都真够俊的,就是?不?怎么像。”郭飞燕问。
显然,丹穗之前?跟刘寨主离开时也被人?拦住打听了。韩乙点头,“他是?我四弟,叫魏丁。”
“咦?你姓韩,他姓魏。”有人?发现?不?对劲。
韩乙没理这话,倒是?魏丁开口说:“我俩同?父不?同?母,但都随母姓。”
“噢!”众人?恍然。
“小兄弟,你娶没娶媳妇?婶子给你介绍一个。”有人?看他好说话,半真半假地试探。
魏丁摆手,“不?用了。”
韩乙没等他,他已经走到三楼,魏丁忙大?步跟上去。
兄弟俩都是?高大?修长的身形,长相?不?分伯仲,各有各的俊美?,走在一起别提多养眼了。一直到走出土堡,黏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二哥,就到这儿吧,不?用送了,这儿的路我熟。”魏丁开口。
韩乙瞧他一眼,看他眼睛还红着,他没说走这条路方便他去找丹穗,他发善心说:“你走吧,我看着你离开。”
魏丁感动坏了,他走几步又回头看一眼。
韩乙摆手,“快走,腻歪个啥。”
魏丁扭过头继续走,韩乙看他走远了,他打算去接丹穗,还没走几步,见他又跑回来了。
韩乙皱眉,扭扭捏捏做什么样子,搞得像大姑娘出嫁一样。
“二哥,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我遇到一个跟爹有七分像的姑娘,她比我大?两岁,应该跟我们一样,是?同?父异母的手足,她现在跟我住在一起。”魏丁靠近说。
韩乙惊讶,但又不?算惊讶,那个老?畜牲在外有四个儿子,不?可能没有女儿。
“我晓得了,改天我过去见一见。”韩乙平静地说。
“嗯。”魏丁看看他,“那…我走了?”
“走吧……对了,她还好吧?她是?梅州本地的,还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韩乙不?淡定了,这个妹妹小他两岁,跟黑三同?岁,推算下来,她娘应该跟老?三的娘是?同?一个地方的,都是?在金朝所占的地盘上。
“逃难来的,来梅州之前?她嫁过人?,生了个儿子,儿子饿死在逃难的路上,亡夫在定居梅州的第二个月病死了。”魏丁说。
韩乙悬着的心沉了下去,老?畜牲作孽。
“我走了啊。”魏丁说。
“回吧,我也要?去接你二嫂了。”韩乙叹气。
丹穗见到韩乙时发现?他兴致不?高,她纳闷道:“这是?怎么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跟你兄弟重逢该高兴起来啊。”
“回去说吧。”韩乙叹气,但在路上他就忍不?住交代了。
丹穗也叹气,“真够苦的,好在还活着,还遇到老?四,有四弟护着,想来这几年的日子好过多了。”
“现?在只能盼着老?畜牲在外面就这一个女儿。”韩乙说,“黑大?宰了他真是?便宜他了,让他死得太痛快,贱人?。”
丹穗摸摸肚子,心想这样一个老?子却有四个这样的儿子,真是?老?天开眼,歹竹出好笋。
*
次日,魏丁又跑来了,他说寨里打米还要?四五天,他等不?及就先来了,还送来一筐肉食和蛋。
“你一个人?来的?”韩乙问。
“嗯,飞雁不?好意思过来,也不?知道她不?好意思什么。”魏丁嘀咕。
丹穗倒是?能猜出一点,不?是?不?好意思,是?心里难受。都是?一个爹的,他们因是?男儿身被渣爹带走,一个个都继承了渣爹的刀法,成为潇洒的刀客,而她自己吃尽苦头,成了一个丧夫丧子的寡妇。哪怕知道她的苦难与他们几个无关,怪罪不?了他们,却还是?有股怨气难以下咽,更做不?到笑脸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