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惊讶地撑起身子看他:“你还受过拷打?怎么回事?”

陈玠按下她,用被子把她卷住,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到你嘴里都不是大事了,”英娘恨道,想?要伸手揪他,奈何被子实在裹得太紧,一时手伸不出来,只能继续说道,“不行?,你别想?瞒过去,快告诉我。”

陈玠只得说道:“一次我姑母生病,给她看病的是个庸医,用了几副药反而?病重,我当时气急,砸了他的招牌。没想?到这庸医,在县衙里有些门路,寻了另外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说我偷了他们家的药方,把我抓紧去好一顿拷打。”

“那后来呢?”

“我姑父姑母知是这庸医寻仇,到县令曹大人面前报冤,幸亏大人公正清明,给我一个交代,惩处了那个庸医。”

英娘轻吁一口?气,眼睛扫到他身上的伤痕,“怪不得你身上……”

“也不都是,常在刀尖走,这也正常。”陈玠见英娘在被子中挣扎,帮她松开。英娘终于伸出手来,抚摸着他身上疤痕,以前见到,只以为是做捕快做任务时受伤,没想?到他身上还有被冤枉的故事。

她的指尖,留存着劳作?磨砺出的薄茧,每一次轻触他的肌肤,都仿佛能擦出微妙的火花。明明只是浅尝辄止地贴合在胸膛之上,那股炽热却如野火燎原,一路蔓延而?下。

“那时你还不是捕快对不对?如果你也是官府的人,他必不敢动你。那你怎么当上捕快的?”

陈玠暂时按下某些蠢蠢欲动,回答道:“他们将我一人关进一间小屋中,我遭受殴打之时,他们还特意找来那个庸医,就?为了观赏这一幕,哼!我心?中暗自发誓,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于是,我默默记下了所?有与那庸医有过关联的人物,并把它向?曹大人告知。大人雷厉风行,将那些害虫彻底清除。”

“曹大人慧眼识珠,见我机敏过人,便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有了今日的成就。”他抚摸英娘的脑袋,亲了一亲。

英娘抬头在他唇上回吻一记,说道:“这样?说来,曹大人既是你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了。”

“嗯,”陈玠覆身而?上,“只是现在不是谈他的时候。”

英娘一怔,转瞬明白过来,扬眉一笑,笑容甚是妩媚:“哦?陈捕头已能大显身手了?”

“这次,”他倾下身子在英娘耳旁轻声说,“管叫娘子满意。”

*

睡梦中,英娘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缓缓从沉睡中清醒,想?要起身,又觉得浑身跟卸了骨头似的,难以聚集力?气,就?又躺了回去。

“醒了?”始作?俑者挂起床幔,坐在床边。

英娘一看他满面笑容,穿戴整齐,像个没事人似的,就?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恼道:“骗子!”

“哦?”陈玠拉长声音,戏谑道,“难道我没叫夫人满意?”

英娘见他一副讨打的样?子,起身想?捶他,却忘了自己身上不着衣物,在春光将泻未泻之时,右手忙拽住被子挡在身前,她挥起左手欲打,陈玠坐着不动,上身后仰轻巧避开,笑吟吟看着她。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英娘恨恨道。

天色渐明之时,她梦到自己乘坐小船在海上飘荡,风在耳边呼啸,海浪起伏颠簸,她也跟着起伏不定,正彷徨不知身归何处,突然发现身下一片潮湿,她下意识心?道:船漏水了!大惊之下,一下子从梦中醒转,一睁眼就?与让她飘飘忽忽的“浪潮”相对视。

她忍住欲要脱口?而?出的呻吟,问道:“你,你不累吗?”

他怎么说来着?是了,“神?清气爽。”

英娘被他吻得呼吸急促,但仍坚持道:“我累了,我想?睡了。”

“很快就?好。”他喃喃道。

信他个大头鬼!

“不是这个,那么夫人就?是很满意了?”陈玠带着促狭的笑意,展开英娘身前的被子,把她裹住。

“你!”这回英娘想?要动手,却是完全动弹不得。

陈玠看英娘气鼓鼓的样?子,像是嘴里塞满果实的松鼠,喉间溢出闷闷的笑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安抚道:“好了好了,扰了夫人好梦,我向?你赔罪。”

“怎么赔?”英娘闷闷地问道。

陈玠解下身上的荷包,放到英娘枕边:“你先安心?再睡一会儿,养足精神?。也不必着急去处理豆子的事。不妨在府城中好好游览一番,尝尝当地美食,挑选些喜爱的衣物。若是见到心?仪的物件,尽管买下。等我办好事情,陪你一同去挑选豆子。”

“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迟一日便可处理完毕,晚上在这见,一起吃饭。”陈玠说完,就?扶着英娘躺下,他望着英娘刚睡醒时澄澈的眼睛,忍不住俯身又亲一亲。

“糟了,”他叹息道,“怎么都亲不够,是不是中了你下的毒?”

英娘一本?正经地说道:“没错,现在我给你这一天的解药,你办好事情,不要耽搁,早早回来。”

陈玠笑意分?明,在英娘撅起的唇瓣上印下深情一吻,温柔地承诺:“我定会尽早回来。”

陈玠此次府城之行?,是曹县令要他会晤一位关键人物。长期以来,华远寨在当地肆虐,为害甚深,早已成为百姓心?头之患。新?上任的知府决心?铲除这股祸害,但华远寨地形错综复杂,势力?盘根错节,寻找有效对策并非易事。幸而?有陈玠以人口?贩卖案为线索,逐步深挖,终于揪出幕后主使,并孤身擒获四当家,从其口?中获取大量宝贵情报。以此为始,对华远寨的讨伐计划渐次成型。

曹知县一向?赏识陈玠,深知他心?怀征战之志,一直想?给予他更多机遇与磨砺。恰逢此次出征的指挥司统制曲兴是其挚友,遂大力?向?曲兴举荐陈玠,望他能携陈玠一同踏上剿匪之路。

曲兴对陈玠的事迹早有耳闻,今日一见,见他容貌英俊,气度非凡,心?中不禁暗赞:好一位风采照人的少年英才。他询问陈玠用兵之道,陈玠应答如流;又考察其武艺,发现他刀法?精湛,弓箭技艺更是出色,便萌生了爱才之意。于是,曲兴决定向?知府举荐他,只是今日不得见,嘱咐他明日再来。

陈玠忙完此事,刚是午后,他心?中念着英娘,顶着火辣辣的阳光,匆匆返回。正赶着路,却被人一把拉住。

“这不是陈捕头吗?”

陈玠见此人面色白净,隐隐觉得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恍然想?起:“你是送货的那个掌柜!”

“是我是我,陈捕头还记得!”那人惊喜道,“在下孙百江,谢过陈捕头。那日林间,要不是陈捕头出手,我们那两车货物,都得被盗贼劫去。”

“不敢,只是做我该做之事。”

孙百江问道:“陈捕头怎么在府城?”

“有要事要办。”

“是否办完了?不瞒你说,日常跑生意,都是我哥哥做主,偏偏这次他好不容易交给我去办,我却贪图走近路,险些出了大事。我回来同我哥哥一说,他埋怨我没有好好感?谢你。今日正好碰到你,快和我一同家去。”孙百江热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