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 / 1)

他自觉掐住了迟长青的命脉,便生出几分自得来,带着洛婵往殿门口的方向退,一边警惕地扫视四周,但凡谁有异动,他便勒紧洛婵的脖子,令她喘不上气。

眼看着他很快就到了殿门边,李奕皱起眉,低声道:“将军?”

若是让他顺利逃出去,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然后迟长青只是紧紧盯着洛婵,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李奕有些不赞成,但是到底没再劝他,一抬手,让金龙卫们都退开,让出大殿的门口位置。

洛婵被掐了这么久,几近窒息,她今日的精神本就不好,此时更是雪上加霜,脖子上的那两只手如同枷锁一般,死死将她扣住,她眨了眨眼,但是因为晕眩的缘故,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到处都是重影,灯火幢幢,光怪陆离,那些燃烧的烛火像是要将她吞噬干净,大将军呢?

大将军在哪里?

洛婵找了一圈,目光才终于在一处位置聚集,看见了那一道万分熟悉的身影,身形挺拔,如一柄出鞘的剑,气势凌冽,是她的大将军,正在她的意识有些停滞间,耳边忽然响起一段对话来。

惠通师兄,若人欺我,如何反击回去?

你这样矮,那人或许会攻你头颈,矮身躲他便可。

那他要是掐我的脖子呢?

那此人一定空门大开,你可重击其腰眼位置,他不及回防,酸痛难忍之下,必然会撒开手,你趁机逃走便是。

重击其腰眼位置……

洛婵努力地眨了眨眼,缓缓抬起了手,赤红色的袖摆间,有一抹金色闪过,在烛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金簪刺向了秦跃……

秦跃万万没想到掌中的兔子竟然也有咬人的时候,他猝不及防,吃痛大叫起来,下意识把洛婵往外一推,说时迟那时快,迟长青与李奕同时动了,一个接住洛婵,一个挺剑而出,锋锐的剑刃刺中秦跃的肩膀,将他钉在了原地。

洛婵只觉得自己被一个怀抱接住了,新鲜的空气汹涌地灌入肺腑之中,她一时被呛住,用力地咳嗽起来,喉咙如火烧火燎一般地疼,疼得她几乎要受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打在了迟长青的手背上,滚烫无比,烫得他的心都跟着疼了起来。

他抱紧了怀中人,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脊背,轻吻她的发间,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婵儿,我在这里。”

洛婵揪住他的衣襟,眼泪全然止不住往下掉,迟长青温柔地给她拭去,余光瞥见她的脖颈处,少女的肌肤如雪一般的白,如今却多了十个指印,青紫充血,可见秦跃动手是如何的狠辣,他的眸光一沉,透着几分风雨欲来之势。

“将军!”

李奕已派人按住了秦跃,他因被刺中了一剑,浑身是血,神色惊惧,看起来十分狼狈,即便到了这时,他仍旧色厉内荏地叫嚣道:“迟长青,你敢弑君!”

迟长青让洛婵靠坐在椅子上,这才上前去,拔出剑来,抵着他的咽喉,道:“弑君又如何?往日之仇,今日之恨,不如一并清算了,我迟长青还从未怕过谁,黄泉路遥,陛下珍重。”

秦跃的脸色都青了,眼中终于浮现几分恐惧,他竭力往后退了退,换了一番语气,求道:“当初是朕一时昏了头,将军何至于此?只要你此番放过朕,朕便立即下旨,让你官复原职,不!朕让你做兵马大元帅,封一字并肩王,统领大魏武将!如何?!”

然而迟长青却不为所动,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盯着他片刻,就在秦跃以为他被说动了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问道:“当初北漠与戎狄苦战,我父兄因此折损,皇上能今日高坐龙椅之上,皆是以北漠兵将的鲜血白骨垒就,您就半点都不觉得心虚吗?”

闻言,秦跃眼中露出几分茫然之色:“什么”

他话未说完,忽觉腹痛如绞,一张口,便哇地吐出血来,血的色泽发黑,竟是中了毒的预兆,秦跃伸手一抹,满掌都是血,口鼻间血流不止,他有些震惊,全然不知自己何时被下了毒。

此时他的眼前已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晰了,只听见耳边传来了几声压低的咳嗽,这咳嗽之前听过几次,耳熟的紧,是谁在咳?

蓦然间,秦跃福至心灵,他想起了一个被忽略许久的人,遂不稳地转过身,朝那人看去,然而这时候毒已发作,他的视线里只有一道朱色的影子,如同一抹赤红的鲜血,他吃力地张口:“是……是你……”

洛淮之掩口轻轻咳嗽起来,待平息了之后,才开口温声答道:“皇上在说什么?臣听不懂。”

秦跃的口无声张合了几下,只发出了一些嘶哑难听的声音,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软倒,无力地瘫在地上,手足有莫名的寒意袭来,他抽搐了几下,意识终于陷入了一片茫然的昏沉之中……

☆、第125章 第125章于他而言,是人间天籁……

第125章

随着秦跃倒下, 大殿里静如死寂, 针落可闻, 片刻之后, 李奕才开口道:“皇上遇刺了,来人, 速去告知禁卫军段指挥使, 皇宫戒严,若无圣谕,闲杂人等不许出入,明日百官休沐, 不必上朝。”

“不用如此, ”洛淮之轻轻咳嗽起来,片刻后才继续道:“明日可照常早朝, 既是天子遇刺,如此大事,就不能遮掩。”

闻言, 李奕先是看向迟长青, 见他微微颔首,才道:“是, 属下明白。”

他说完, 又看向殿内的李怀德等宫人们,道:“尔等护驾不力,来人,先将他们押进昭狱, 日后审问。”

李怀德肝胆欲裂,昭狱那种地方他不是没去过,进去了哪儿还有个人形,登时吓得浑身都哆嗦起来,连忙磕头道:“李首领饶命!饶命啊!奴才伺候皇上这么多年,知道的事情多,比他们都多!求您饶奴才一命吧!”

他说着,砰砰磕起头来,用力之大,额上都渗出了鲜血来,瞧着倒是有几分可怜的模样,李奕有些犹豫,再次看向迟长青,道:“主子,他……”

他的话还未落音,便看见雪亮的剑光划过,刺中了李怀德的心口,他惨呼一声,仰面倒了下去,身子抽搐了几下,没了声息,一双大张的眼睛瞪着上方,仍旧充满了恐惧的意味。

李奕闭了嘴,看见迟长青的手不知何时已蒙在了洛婵的双目上,似乎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轻颤,他低下头去,在她耳边轻声安抚道:“没事,婵儿不怕,我在这里。”

他说完,抬起头看向李奕,李奕顿时心领神会,对众金龙卫使了一个眼色,押人的押人,收拾的收拾,不多时,整个大殿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秦跃已经被带走了,洛淮之张口欲言,先是轻轻咳嗽起来,迟长青看向他,道:“洛大人的伤寒还未痊愈么?”

洛淮之止了咳嗽,才答道:“病去如抽丝,过一阵子就好了。”

迟长青便问他道:“大人如今再观迟某,是活人还是死人?”

洛婵下意识揪紧了他的衣襟,眼神里满是疑惑不解,显然不明白他为何会问洛淮之这么奇怪的话,倒是洛淮之轻笑起来,知道他的意有所指,不过是还记着他那一夜说洛婵丧夫守寡的话,在某些时候,这位定远将军确实有些记仇。

他十分平静地答道:“将军能站在洛某面前,自然是活的。”

“那就好,”迟长青拥住洛婵,道:“那想必日后大人不会出尔反尔了罢?”

洛淮之轻轻咳嗽了两声,望向洛婵,片刻后才道:“自然,只是不知将军来日欲作何打算?”

迟长青只是答道:“事已至此,秦跃不能活。”

短短一句话,便已预兆了来日朝堂之中的腥风血雨,洛淮之微微颔首,却听迟长青又问道:“说来奇怪,洛御史是何时给他下了毒的?”

洛淮之顿了顿,答道:“毒是下在了茶水里。”

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