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邻村的张家,更是因为张氏这么个嫁出去几十年的闺女丢死了人。没办法,只能托了管事儿的人跟她断了关系。张家可不止她一个姑奶奶,族里没出嫁的姑娘不少,要是真被她累了名声,那张家的族长跟大辈儿还有啥脸面去见祖宗啊。

现在的田家老宅可真是到处是窟窿啊,没办法,田老汉跟张氏只能生了让老三这个“残废”娶邻村傻姑的心思。反正先拿到傻姑的嫁妆跟倒贴的额钱再说。

田家财自然是千万般的不愿意,可架不住也想弄点钱的心思,最后只能跟着媒人去定了亲事。说是定亲,还不如说他被当牲口一样任由邻村人评头论足一番呢。

傻姑所在的林家,也是被逼的没了法子,三十来岁的大姑娘了,眼看就要四十了,再不嫁出去以后老人百年了,那日子可就没法过了。不然谁肯把闺女嫁给一个废人,还是满身骂名的废人啊。

田家几个人想的是挺简单的,以为娶了林傻姑就能翻身一样,可偏偏林傻姑的娘也是个狠角色。人说怕自家闺女遭罪,直接跟着闺女住到了田家老宅里。说是看着闺女过的好了就走,可看样子,人坐在东屋的炕上屁股都不带着挪地儿的。

刚开始田老汉还嘱咐张氏她们好好待着,就算没钱也要凑些天天给林家母女做好吃的。可日子久了,他也就吃出味儿来了,这亲家母是来帮她贵女管着那些金嫁妆呢。

他是没法开口讨要,更没法跟亲家母吵闹。只得撺掇了几句自家婆娘,让她跟林母对上了。只可惜林母可不是李青暖,张氏一开口找茬,她就敢吐她一脸浓痰。张氏要是敢躺在地上撒泼,林母就敢拿起尿罐子撒她一身骚尿。

张氏以前那套,在林母跟前屁用都不顶。

要是老二田家成敢说嘟囔一句她闺女是傻子,林母就敢捎信儿给自家儿子,让他带了人一进田家宅子就打砸。更别说小张氏了,被折腾的一见了林家母女,浑身都直打哆嗦。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吧,这打打不过,骂不敢骂,撒泼使赖都不管用了。田家人也只能自认倒霉。可更倒霉的是,刚过小年,官家可就来人带走了老四田家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田家还不上银子,自然得去做苦力了。至于是啥苦力,无非是搬石头修大坝之类,不过看看田家旺后来在大牢里满地菊花残的模样,就知道了他这个曾经看谁都鼻孔朝天的夏家姑爷,似乎还要兼职做另一种苦力。

张氏看着林母,哆嗦了下身子,然后磕磕巴巴的说着老大家的不孝,还有老大家现在怎么怎么的有钱。就希望,林氏能跟她一样,一听到有便宜占就放过他们,纠缠上老大那边去。可林氏又不是傻子,她现在做的都是为了给闺女立威,干人家分家出去的大哥啥事儿?再说了,她三天两头的拿着糖果瓜子去村里邻家歇着,拉扯会东加长西家短的,一来二去的也就有了自己的圈子。现在她咋能不知道田家人是个什么德行。

冷哼一声,她也没搭理张氏,只叉着腰进屋拿了一堆脏衣裳丢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就是一声嚎叫,“她二嫂啊,你瞧着啥时候洗衣裳,捎带脚的帮我也洗两件小东西。”

我勒个去,林氏唉,您的老脸咋也不知道红呢?那么多脏衣裳,哪能叫两件,还小东西!

说来说去,田家上下的日子现在可是泛着难呢。本来张氏也是个霸王,可跟林氏这个外来的母大虫相比,简直没有任何战斗力。加上田老汉舍不得林傻姑的那些嫁妆,根本舍不得让老三休了她。所以他们这只能自作自受的给人当牛做马的供着。

小张氏现在算是体会到当初欺负李青暖时候,李青暖的感受了。不对,应该说感受更甚。毕竟当初李青暖还会略施小计的推脱一些事儿,加上有个护媳妇的汉子,日子也没那么难捱。可她就不一样了,被林氏欺负了不敢吭声,回了屋里还得被自家男人拿来撒气。

婆婆张氏现在天天心里憋着气,整天阴沉着脸,说话都阴阳怪气儿的。她不不敢找三房的茬,也不好再去招惹大房,每天只能逮着小张氏折腾。从吃饭扫院子,到打水洗碗收拾灶房,简直没有不挑的地方。更可气的是,婆婆还总挑唆着老二跟自己闹。那日子简直不要再水深火热一些。

田小明也彻底断了上学的念想,直接跟着村里的娃们淘气玩闹,有时候玩疯了一整天都不回家。回了家,还要怨他爹娘没出息没本事。真是让小张氏的心跟泡在黄连水里一样苦。

到后边儿,田家老宅简直就是被林氏霸占了一般。田家财这个做丈夫的,更是大气儿不敢吭一声。可所谓狗改不了□□,他大手大脚的霍霍惯了,现在别说是去酒馆挥霍了,就连平日里吃一口肉菜都得看着林氏的脸色。一天儿两天的他倒是能忍,可日子依旧,他某种变/态的阴暗心理又开始作祟了。

这不各家各户早起饭的功夫,张氏就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张氏到了里正家门口。她们也是没法子了啊,在她们眼里,这事儿也只有里正这样的大人物才能管事儿。

原来是田家财说要带田小明出去做工,可实际上是把孩子给卖了出去。现在田老汉正带了老二去追,也不知道能不能堵住那该死的人牙子。

里正本来是不在家的,可他媳妇一听这事儿,也顾不得把田家人赶出门去,赶紧让自家儿子套了牲口去追人。又叫了住在不远处的侄子,敲着铜锣开始招呼各户在家的人,让他们拿了锄头杆子去堵截拐走孩子的牙婆子。

要不说这小地方的人八卦是八卦,可大多心思良善,骨子里还是淳朴的。虽说各个都说见了田家人要绕道走,白天见了面也会啐两口吐沫,可真有了这种要命的事儿,那些隔阂跟不屑可就算不上啥了。

☆、第49章 老宅田家除籍

最后明子是被追回来了,可大家一听是田家老三亲自带给牙婆子的,而且牙婆子也给了他四两银子。顿时村里人对田家老宅那群人的认知又刷新下限,更有几个做长辈的,直接拿了杆子追着田家财揍。

里正刚从衙门里出来,就听见镇上不少来摆摊卖物件的商贩跟担货郎传着刚刚潮河沟出的那出热闹事儿。他真是又羞又恼,可心底里最多也是无奈。看来这回必须得找田老叔好好商量商量了,再这么下去,谁知道田家会不会做出啥天/怒人怨的事儿?就算他们老实了,可那几口子人,也切切实实的败坏了潮河沟人的名声啊。以后谁家闺女还敢往村里嫁?哪个村的好后生还敢娶村里的姑娘!

得了消息的田老叔也是一脸的无奈,他对田老汉那家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会儿就算有再多的承诺跟亲戚,都已经被消磨完了。

田家一家除籍的消息一传开,可是炸响了整个村儿,还有好多人去看热闹呢。李青暖听着人们传来的闲话里,说田老汉几个人多惨多惨,一时间也有些戚戚然。

田铁石的心情也很是低落,再怎么说,那也是他待过二十来年的家。可想到他们对媳妇的所作所为,他又实在心软不下来。

“去瞧一眼吧。好不好的,也就这一回了。”李青暖摸着肚子,她并不是同情田家那边的凄惨,只是不愿意让这个担当惯了的汉子心里有疙瘩。其实她脚趾头都能猜到,就算自家男人好心好意的看那家人,也不会被领情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也不知道田家那几位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最终田铁石还是没有去,他又不是不会记仇的傻子。再说了,如果自己真去了,说不准媳妇心里就会觉得别扭不舒服,他再愚孝也没那么蠢。不过总不能让人说忘本不孝,所以他让老宅旁边住着的石大哥帮忙送了些媳妇做的酸枣酱过去。

可是田家那边怎么可能会觉得这是份心意呢,直接就当着石家大哥大嫂的面儿给摔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嚷着老大狼心狗肺,都不知道送些钱过来。

这一通闹腾,可又让村里人看了许多笑话。小张氏倒是聪明了一回,哭哭啼啼的一番悔过之后,求了娘家撑腰,硬是在田老汉跟前硬气了一把,直接带着儿子和离了。

因为田老汉一家早就糟蹋完了全村儿人的耐心跟善意,所以指责小张氏的人倒没几个,大多都是见了田老汉他们落魄离开潮河沟还啐几口吐沫的。

没过几个月,小张氏经人介绍,嫁了三里村一个做卖货郎的鳏夫。那鳏夫因为伤了根本,没法留下子嗣,所以小张氏索性就给田小明改了姓。这下,田老汉那一门,竟然没留下一个扛起门户的后代血脉。要不怎么都说,不作不会死呢!

田家老宅的事儿并没有让田铁石叹息很久,因为这会他正忙着收购干酸枣呢。因着自家媳妇手巧,做的酸枣酱跟酸枣梅被一些说书唱戏的园子看中了,所以他们也小赚了一笔,基本上每次赶集都能卖个七八十文钱。加上卖给百草堂的酸枣核,这总的下来也能收一钱左右呢。所以在媳妇提起收购酸枣的事儿后,他心里稍加琢磨就拍着大腿张罗开了。

李青暖数着手里的铜板,嘴里也不断唠叨着收购的事儿。村里人对他们不薄,就是田铁石这条命也是大家七手八脚的救回来的。所以他们也不想着占便宜,酸枣依旧是一斤两文钱,但只要够五斤,那每斤就会加一文钱。

别说,这个主意看似不起眼儿,倒是调动了不少农闲又没找到短工人的积极性。每天来田铁石家交酸枣的人就没停下过。

何氏搓好一篮子酸枣皮,接过大郎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手,乐的眼都眯成一条缝了,“妹子啊,还是你主意多。照这么下去,咱也不愁过年了。”

李青暖笑着对大郎招招手,然后捏了一块她刚刚蒸出来的酸枣糕塞进大郎嘴里,“今儿相公见了梨园的掌柜,那掌柜的意思是年前这几天让咱们多备些爽口的物件。我寻摸着那些听戏玩乐的夫人小姐,应该还是稀罕着酸枣酱跟酸枣梅的。加上今儿的酸枣糕,咱们倒是可以琢磨着招俩帮手一块做。”

毕竟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只让何氏一个人盯着灶上鼓捣这些东西,也是有些忙不过来。况且她也有自己的打算,自己做的这些东西其实没啥技术含量,更没有什么特殊配方,再者这里又没有专利这一说,现在趁着人们稀罕,她还能挣个钱。可一旦有店家或者宽裕人家的厨娘琢磨过劲儿来,肯定会把这门生意抢个精光。再者了,酸枣这种野物到底有个季节限制,过了冬到下年的七八月,别说敢酸枣就连刚刚长出的没法蜕皮的青酸枣都没有,于这门生意也是不利的。

不过春天也会有别的活计,她这会儿先招两手脚利索的人帮忙,一方面看人品一方面看手艺。也算是为以后做打算。

田铁石瞅着媳妇的肚子,也觉得该找俩人来。要不哪天自己去镇上送货,心里都不会踏实。

就在刚进腊月十几的时候,潮河沟又出了一宗事儿。跟林月娘订了亲的夫家烂了良心,那男人也不知咋地就被鬼迷了心窍,私下里跟别人家的女子订了终身,还搞出了私奔的事儿。

林月娘也是个刚强的,得到信儿的时候,这事儿都已经传开了。先不说她自小就是眼里容不得沙的性子,就算是为了底下几个妹妹的名声,她都容不下这事儿。当下寻到了媒人家,又当众退了聘礼跟婚书。男方家的老夫人倒是个明白事理的,知道这事儿是自家儿子做的不对,对着林家长辈是又作揖又赔礼,甚至几次因为不争气的儿子的脑残顶撞昏厥。

林月娘冷眼瞧着眼前那个梗着脖子,顶着大鼻孔满嘴喷着“仁慈善良和爱情”。要不是知道这不属于话本,林月娘还真会以为自己不小心穿进了琼奶奶的脑残小说里。

嗤笑一声,她吹了吹指甲,然后拿起媒人退婚的婚书甩在那男人脸上,最后满脸厌弃不屑的高声笑道,“为了个戏子你欺辱祖宗气昏母亲,是大不孝。嘴里说不三不四的情情爱爱,却不退婚不下聘,算是不仁不义。你这种男人,多看一眼都脏了我的眼。也就是你们村的人良善,要放在我们潮河沟,这种不尊礼法不知羞耻的男人,就算不浸猪笼也得打个半死!”

因为这一番话,林月娘却得了极有骨气且与田家旺和离的夏家小姐的赏识,一番运作,虽坐实了她悍妇的名声,却也得了县官夫人对她刚烈性子的称赞。

在这小地方,里正都算是有能耐的大人物,更何况是把闺女嫁给京城大人物的县官家里。所以那些想要看林月娘笑话的人,倒也没在大面儿上给她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