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1)

九千岁 陆月寒宋令璋 2956 字 5个月前

“云深原是说叫你家宋督公也一道过来的。”任雪霁道,“说来,方才怎么不见?他?”

“他早早就出宫去了。”沈辂解释道,“镇南侯府的老宅被他惦念了许久,今日终于?能还给他,他下了朝便急着去清点?宋家财物,想来今晚多半也是宿在?宫外罢。”

“镇南侯府几代人都曾住在?那里,他自然是会惦记着。”任雪霁不由得有些唏嘘,又问道,“那你沈家的旧宅,你又是如何打算?”

“横竖是被人买了去,我再买回来也就是了。”沈辂神色平静,缓缓道来,“不急,待我休沐时出宫一趟,去和那一家人谈一谈。我想,应当不会有人敢拒绝我罢。”

*

两人说着话进了昭阳宫,许云深早已备下酒菜等候多时。眼见?两人进来,许云深连忙招呼道:“阿月,雪霁,快过来坐。”

沈辂和任雪霁两个从来不会和许云深客气?,当下莞尔一笑?便携手入席。宫女过来斟了酒,许云深当先举杯道:“今日阿月家中的案子平反,这是大喜事,我们共饮一杯。”

任雪霁一笑?,跟着举杯。沈辂顿觉眼中一热,连忙遮掩着也举起酒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饮了这一盏之后,许云深便不再劝酒,只自斟自饮。沈辂和任雪霁不好酒,便各自挑着喜欢的菜色用了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云深想起从前,不觉叹道:“去年这时,咱们还在?听雪轩呢。”

她这一句话,也教余下两人想起了当年。一年前……苏雁落和何盈芷还是她们身边的宫女,正准备着去考女官;而她们也才刚刚摊牌,商议着共谋大事。

只是这些话到?底是不能说出口的。任雪霁饮了一口酒,微微笑?着说起旁的事来:“那会儿阿月借听雪轩的小厨房做玫瑰饼,差不多就是去年这个时候罢。阿月做的玫瑰饼可真是甜,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味道。”

“可不是就是这个时候。”许云深笑?道,“我也记着,阿月平常口味清淡,怎么做点?心却放了那许多糖。她那方子倒是好,味道虽然甜却不显腻,反倒有些清润的口感。”

沈辂也忆起往事,莞尔一笑?解释道:“君珩喜欢甜食。”

许云深和任雪霁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难怪……我就说那不像是你的口味。”许云深不由得感叹一声,“原来是给宋督公准备的。”

她并?不计较沈辂当时未同她们说出实情,任雪霁却不肯依,在?一旁揶揄道:“云深你听听,人家一开始就没打算做给我们吃。咱们两个能尝到?沈内相的手艺,那是借了人家宋督公的光呢!”

沈辂自知?理亏连连告饶,却到?底是被任雪霁拉过去喂了一盅酒才放过。许云深含笑?看着两人玩闹一阵,伸手替沈辂拢了拢散乱的发丝。

沈辂抬手整理着鬓发,口中解释道:“那一次是为他准备生辰贺仪,这才多用了些心思。你们两个过生,我哪一次少了礼?”

许云深一笑?,顺着话头问道:“如此说来,宋督公的生辰就在?这几日了?”

“是明日。”沈辂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今年我都忙得忘记了,若不是你们两个这会儿提起来,我都没能想起这件事。可眼下再准备贺礼,到?底已经来不及了。”

她说是因为忙碌才没能想起来,可是许云深和任雪霁又如何不知?,沈辂分明是因为心里惦记着平反翻案的事情,再无暇顾及其他罢了。

许云深想了一想,开口安慰道:“你们两个之前都忙,宋督公想必是能理解的。你若是实在?过意不去,从我库房里挑一样拿去送给宋督公,也算是全了礼数。”

沈辂摇了摇头:“不必了,过几日我给他补一样也就是了,他不会和我计较这些的。”

“你过生辰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寻了个玉佩应付了事罢了,你又何必费着心思一定?要亲自动手?”任雪霁道,“若要我说,你只回他一块玉佩就是,横竖宋督公也喜欢这些。”

沈辂失笑?。

“他不是喜欢玉佩,他是在?找我家送给他的那一枚玉璋,故意寻的这般托辞。”沈辂说着不自觉抿唇一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仿佛落入了星芒。

许云深眼疾手快地摁下正欲开口的任雪霁,微微一笑?道:“宋督公有心了。”

*

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夜色已深,许云深索性教两人留宿在?昭阳宫。横竖昭阳宫中只有许云深一个主子,沈辂和任雪霁也不同她见?外,由宫女带着去旁的宫室中休息。

第二日没有大小朝会,早上?无需急着起身。待慢条斯理地洗漱更衣过后,三人又一道用了早膳,这才各自准备去做事。

“你要去宫正司还是司礼监?”任雪霁问。

“先去司礼监罢。”沈辂道,“近来宫里没什么要紧事,再者还有你看顾着,真有什么要紧事打发人去寻我也来得及。”

“话不必说太满。”任雪霁看着远处疾步奔来的宫女,“那是弦鸣罢,她再快两分怕是要触犯宫规了。”

沈辂的神情顿时一肃。

弦鸣是在?宫正司长大的宫女,对宫规谙熟于?心,到?底是什么事能教她这般急切?

“沈大人!”弦鸣在?两人面前站定?,匆匆行?了一礼,“宋督公身边的福安过来,想替宋督公求个太医。”

沈辂面上?倏然变色。

“他怎么了?!”

第29章 镇南候府

按照宫规, 宫女宦官是不可以看太医的。好在女官太监比之宫女宦官还有一层官身,规矩无?需这?般严苛,只?要有一宫主位的谕旨便能去太医院请一位太医来。

沈辂自是不必为这?些琐事发愁, 她反身回去昭阳宫问许云深要了一道谕旨, 便亲自往太医院去请太医院判同行。昨日宋沈案平反,她本就预备着?出宫事宜,金鱼袋日日佩在身边,这?会儿倒也不必另打发人去取。及到了宫门处,早有任雪霁替她安排妥当,马车等在门外, 载着?沈辂和太医院判并前来报信的福安,辚辚往镇南侯府去。

太医院的商院判本就是沈辂这一边的人,从前也没少与?陆宫尹打交道,但是如眼下这?般与?宫尹女官同处一架马车上,却委实是破天荒地头一回,一时间尴尬得不知手脚该往哪放。而比他更?加无?措的则是回宫报信的福安, 小宦官缩手缩脚地躲在车壁边缘上,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

这?一车人里,竟是只?有沈辂没有半分与外男同处的尴尬。她这?会儿心急如焚, 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只?向福安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君珩他怎么了?”

福安根本不敢抬眼看?沈辂, 只?低着?头回话:“昨天督公得了镇南候府, 便在祠堂设下灵位, 祭奠先侯爷侯夫人并镇南侯夫妇。祭奠过后?,督公便带着?奴才从后?院挖出一坛酒来。当时已是深夜, 督公叫奴才去休息,自个儿开了那?坛子酒。等奴才醒来再去看?的时候, 督公倒在地上人事不醒,酒坛子已经空了……”

他话越说声音越小,生怕沈辂降罪他在督公身边服侍,督公饮酒伤身他自然也逃不开一个服侍不周的罪状,而沈宫尹同他们督公有旧,又正好是管着?他们这?些宫女宦官的宫正司主,倘若沈宫尹迁怒于他,想把他拖进?宫正司都不必另寻罪名。

可是把事情?说完一遍,却也不见沈宫尹动怒。福安忐忑不已,偷眼去看?,正看?见紫衣女官抬手按着?胸口,眼泪簌簌,泣不成声。

沈辂无?需多问,她只?听福安这?样说便知晓了事情?的始末。她太熟悉宋令璋、太熟悉镇南侯府了。因着?宋沈两家的关系,因着?她和宋令璋的关系,她的童年有一半时间都是在镇南侯府度过的,镇南侯府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她几?乎都说得出来历。

她知道宋令璋挖出来的究竟是什么酒。

那?是一坛二十年的状元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