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璋闻言,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你是想……”
“我不想。”陆月寒好笑?道,“我是沈氏女,我不会做科举舞弊之?事,我也不能?做这样?的事。”
“只不过,帮点?小忙还是可以的。”陆月寒幽幽道,“翰林院那里有?历科状元策汇编,教人誊抄送给他一份并不难。再者,事先看看他的文章风格,春闱之?时安排一个喜好同他风格相似的主考官也容易。”
“你为?陆家?如此大费周折,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感恩。”宋令璋叹道。
“我倒也不求这个。”陆月寒摇摇头,“当日?你我若是事败,陆家?免不了会被牵连。而如今你我既然成了事,无关?大局的地方?松松手也不难陆家?当年,毕竟是救了我一命。”
“我知道了。”宋令璋点?点?头,“只是……想当年我哥和沈大哥去科考,家?里都没有?这般帮忙。”
当初宋沈两家?,也没有?他二人如今这般庞大的势力。
“沈家?人不需要这些。”陆月寒下颔微扬,眉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分傲气,“我哥哥凭自己的实力就可以做探花郎。”
“我哥哥是同科状元。”宋令璋轻咳一声。
别的都可以让着沈辂,但是比哥哥,他才不会认输。
“我祖父是帝师,文坛一代魁首。”
“我祖父是侯爷,战功威震八方?。”
“我沈家?祖孙三代探花,诗书传家?。”
“我宋家?先祖历代戍边,满门忠烈。”
两人谁也不肯服输地对视了半晌,陆
月寒却忽然红了眼圈,偏过头去别开了眼。
文魁也好,英烈也罢,到头来
“宋沈案”罢了。
*
之?后,陆月寒安排了人往陆家?送贺仪,一则贺养姐诞下外甥女,二则也顺带把状元策汇编送给养兄。她这番行事,虽未大张旗鼓,却也不曾隐瞒踪迹。陆家?的亲家?收到了消息,自然心中生出些许忌惮,对陆家?姑娘和所出的两个女儿再不敢有?丝毫的亏待。
陆夫人见女儿的事情解决,儿子的科考也有?了着落,对陆月寒更是千恩万谢感激不尽。她赶忙又给陆月寒写信致谢,连并将准备好的生辰贺仪一道教准备参加春闱的儿子送上?京去。
“陆家?倒是乖觉,这次的贺礼比往日?重?了一倍有?余。”任雪霁随手翻看着陆家?送来的生辰贺仪,“不过月寒,自从?长?生登基,陆家?同你的往来可比从?前?密切许多。”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倒也没有?必要苛责他们。”陆月寒却不甚在意,只是从?陆家?所送来的贺礼中挑出一匹布展示给任雪霁看,“你来瞧瞧,这料子如何?”
“质地寻常,比不得宫中上?进的料子,唯独这花样?倒是新鲜。”任雪霁点?点?头,“陆家?也算是有?心了,这料子虽然做不得衣裳,但是做个荷包帕子也还别致。”
“嗯,我也是这么想。”陆月寒把手中的布料单独收了起来,又再去翻看旁的物件。
只是翻看了一阵生辰贺仪,陆月寒忽而叹道:“过了这生日?,我就已经十?九岁了。”
“怎么?”
“没什么。”陆月寒摇摇头,“只是觉得……女子年华易逝。”
“年华易逝,同我们又有?什么干系?”任雪霁抬起眼,有?些吃惊地问道,“月寒,你不会是……想嫁人了罢?”
陆月寒默然不语。
“过去虽然也有?女官嫁人的先例,但是嫁了人的女官就不能?再留在宫中了。”任雪霁严肃地看着陆月寒,“你可是正一品宫尹!你可是司礼监掌印!”
“但是宫女和太监结为?对食,却是宫中允许的事情,双方?都不会被赶出宫门。”陆月寒慢慢道,“即使?我是女官,那也不妨事。”
任雪霁顿时为?之?一愕。
她恍惚间想起宫变的那一夜,想起陆月寒扯着宋令璋的衣袖,哭的哽咽难言。
“你……是和宋督公?”任雪霁低声问道。
“嗯。”
“可是,之?所以宫中在一处的都是宫女和太监,就是因为?双方?各有?所图。”任雪霁百思不得其解,“你如今已经是一品女官了,他却只是正三品而已。你……图他什么呢?”
“图他……他是宋令璋。”
第22章 生辰
“任宫令。”
“宋督公。”
二人狭路相?逢, 任雪霁客气地颔首示意,只是在目光落到宋令璋腰间所佩戴的荷包上时,她?下意识又想叹气。
熟悉的花纹, 熟悉的布料, 熟悉的绣样,熟悉的针脚。
那?日她?与陆月寒说这料子?适合做荷包,陆月寒还真就去做了。只是她?实在没有想到,这荷包居然是做给宋令璋的。
是,宋令璋是还不错,御马监掌印、司礼监秉笔、皇城卫提督, 正?三品的官衔。能做到他这个份上,的确已经是太监中的魁首了。
可是就算是魁首,他毕竟也只是个太监啊!她?的好友怎么就……怎么就死心塌地非他不嫁呢?
至于宋令璋
同为一司六局二十四监的主位,她?和宋令璋也算是多年旧相?识了。以?她?对宋令璋的了解,这人历来喜欢衣饰简洁,身上除了官服制式的金鱼袋之?外也只多佩一样玉佩而已, 什么荷包扇袋香囊之?流是从来不会上身的。可是今日他居然会将这荷包佩戴在身上,想必也是对陆月寒上了心。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正?三品的掌印太监或许不缺愿意献殷勤的暖床宫女, 但是有品级有官职的女官又有哪个肯委身于这等身有残缺之?人?更不必说陆月寒可是正?一品的宫尹女官, 身兼宫正?司和司礼监的主位。宋令璋如今可不再是从前那?个侯府公子?了, 陆月寒愿意垂青于他, 那?是他的福气, 焉有他拒绝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