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转过身,泪眼婆娑地回头看他。

陆时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到了她身后,他摘掉了墨镜,一双眼睛在室内光影下显得尤其温柔:“我睡沙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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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朗朗的身影站在她雾气朦胧的眼泪中,周围浮尘游动,静止的时间里,他也像从旧日走来。

沈南初终于忍不住走过去,轻声问:“Eli,我可以提个请求吗?就当是你借住这里的回报。”

陆时砚垂下眼,似在看她,光影间瞳孔深处有无数情绪在涌动。

喉结滚动几下,他没有回答,却是忽然抬手抱住了她。

熟悉的温暖倾覆而来,一瞬间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沈南初愣了一下,立刻急切的将他回抱住,双臂缠着他的腰,越抱越紧,像头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回巢的小兽,小声哽泣起来。

她原本只想借他一点温度,一点点就好,但没想到,他愿意给她更多。

男人鲜活的心跳终于再次共振进脉搏里,熟悉的体温将那颗潮湿的心都重新烘暖了,她整个人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手指揪着他腰后的衣服哽咽的呼吸,全然像个孩子。

陆时砚紧紧搂住她,仿佛是要将她摁进自己身体里,感觉到她在颤抖,他便立刻俯身下来,下颌抵着她的发顶,轻轻的摩挲。

他没说话,但给她的温柔胜过千言万语。

沈南初的情绪终于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仰起头,发现他也正垂目下来,一双眼睛澄澈明亮,倒影着她的轮廓。

她怔怔望着他,正想说些什么,屋外却忽然传来敲门声。

像是打破了魔咒,屋内的气氛荡然无存,沈南初从他怀里退出来,抢先一步开口:“我去开门。”

门外是几个穿着正装的中年人,看起来颇有地位,看到她明显一怔,领头的探头往里看了眼,犹豫着问:“Eli先生是住这里吗?”

“对。”看到那人胸口处别的徽章,沈南初赶紧应声。

居然是县政府的人,看样子,陆时砚确实是来考察的。

回过身,看到男人已经撑着手杖走出来,胸口处还有一大片明显被她哭湿的痕迹。

门外的那几个人显然也看到了,结合沈南初脸上未尽的泪痕,一时间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

她只能当做看不到,把挂在门后的外套给陆时砚拿过去。

“我先跟他们出去,晚点再回来,你自己在家当心点。”他接过外套,嘱咐的语气温柔,听起来更叫人误会。

“好,你也小心点。”沈南初勉强笑了笑,又帮他把鞋子拿过来。

在外人看来,他们配合默契,俨然就是一对在一起生活了许久的couple。

门外那几个人的眼神越发惊异,面面相觑的用眼神交流,显然对她的身份更加好奇。

直把陆时砚送出门,沈南初才松了一口气,她靠在紧闭的门板上重重吐了一口气,忽然听到他们远去的脚步声中夹来一句:“原来Eli先生的女朋友是我们这里的?”

沈南初一下顿住,不自觉竖起耳朵,想听一听陆时砚的回答,然而等了许久,却再听不到任何动静。

忍不住把门打开,探头出去,楼梯间外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

怎么放得开1164字

怎么放得开

陆时砚走后,沈南初在家里坐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医院。

她坐在床边看父亲吃晚餐,却是几次欲言又止。

倒是他察觉到她的异样,主动发问:“怎么了?”

“爸,我有个朋友来我们县考察,这几天在我们家借住。”沈南初起了个头。

“嗯,可以啊,反正我这几天也回不去。”

“我是想”她抿了下唇,终于把话说出口:“我想让他在哥的那间屋子住。”

病房里突然一片沉静,沈父夹着菜没有说话,表情上却也看不出丝毫不妥,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可以让他住我屋,我屋里也挺干净的,换几条被子的事儿,没关系。”

沈南初看着他,没有吭声。

其实根本也不是让陆时砚住哪间屋子的问题,而是父亲愿不愿意去打破那间十年如一日的牢笼,愿不愿意去接受逝去的人不会再回来的事实。

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上回恒衍告诉我,叶家现在过得可惨了,他们在省城的房子全卖了,还欠了好多钱。叶桐又被送去戒毒所了,连工作也没找到,她那样的人,毒瘾怕是这辈子都戒不了,人也算是毁了。爸,你看,法律惩罚不了她,但老天爷惩罚了她,你能不能”

“我都知道了,你帮我去打点水过来。”沈父完全像是预感到她要说什么,立刻把话题转开了:“这汤有点咸了,下回少放点盐。”

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只要她开口,就会立刻被打断。

父亲的时间也停在了过去,至今没有回来。

骑着电驴从医院回来,半路上就漂起雪来。

生冷的雪夹在猎猎的寒风中,朝着面门扑过来,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沈南初这会儿终于意识到,中午那道破开的缝隙其实只是偶然,阴霾从来也没从这座小城离开过。

一个叶桐,根本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像是被北风冻僵了脸,表情麻木的,直往家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