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慢慢走近我,注视着我的脸,露出难过的表情,哑着嗓子说:「傻瓜,我来了。」站在他身边的我的死党,猛地捂住嘴,情难自抑的痛哭起来。我不耐烦极了,盼着她快点滚出我的房间,让我和学长可以单独相处。可惜她永远也无法做到与我心有灵犀一点通。她边抹着眼泪边跟学长搭话:「她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你,整本日记的内容都是关于你,作为她的死党,如今我能做的,就是请求你陪她走完人生最后一个行程。」
「我会陪她的,」学长很温柔,当初也正是他的温柔吸引了我,「但是,我有一个疑问。」
死党「哎?」了一声,不明白学长要说什么。我也紧张起来,学长该不会嫌我变胖了吧?学长顿了顿,继续说:「警察真的查清楚,她是自己滑倒的吗?」
我那演技一流的死党瞬间变了脸色,我这才想起学长在高中时就喜欢看一些侦探小说,毕业后还主修了心理学。
我不禁暗自得意起来,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聪明。同时也幸灾乐祸的等着死党出糗。
「那个……你是什么意思?」死党努力平复下情绪,装出困惑的样子。学长耐心的向她解释:「我的意思是,她有没有可能是被人推倒的?」
「学长真会开玩笑。」我的死党语气生硬,害怕的手指都在发抖,「我先出去了,你跟她说说话吧。」说完她便仓惶而逃。
电灯泡终于滚了,我心情愉悦的静等学长温柔的低语。学长在我床头坐下来,目光深隧的紧盯着我的脸,那是情人般火热的眼神。难道学长也喜欢我?我开始懊悔高中时没有鼓足勇气跟他告白,既然学长也喜欢我,那他一定会同意成为我的男友,如果交往顺利的话,那么七夕那天晚上我就不会留在宿舍跟死党冲澡,而是躺在学长怀里接吻□了。就在我陷入无限懊悔中时,学长修长的手指摸上我的脸,低声呢喃:「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尸体。」
只见学长视若珍宝的抚摸着我的眼睛鼻子,然后又探向脖颈、胸部、腰部,像在观赏一件新鲜出土的文物。
我顿时大失所望,原来那火热的眼神、温柔的低语,都是因为学长有恋尸癖啊!最近中国的变态真是越来越多了。
「告诉我,你是不是被刚刚那个女人谋杀的?」学长用好听的声音询问着我的尸体。我苦于无法向他表达我的震惊和崇拜,原来变态们的智商如此之高,让那些代表正义的人民警察情何以堪。
学长诡异的笑起来,自言自语道:「死于谋杀的尸体,才是最美丽的尸体。」
我觉得学长有点小题大作了,凭心而论我也不算死于谋杀,只是被死党不小心推了一下而已,这么一想我突然觉得自己死的有点无聊了。而且看学长这个样子,似乎并不打算把我被杀的事供出来,的确,靠自己大脑思考出来的真相,凭什么要说出来让警察捡便宜呢?
「很想尝尝切割人类尸体的滋味,你愿意满足我么,亲爱的学妹?」学长竖起漂亮的手掌作出切割的动作,柔声征求我的意见。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感觉不到疼痛,随便蒸了煮了炒了都跟我没关系,他应当问我爸我妈才对。
「我现在回去准备工具,今天晚上,我来接你。」学长的笑容很愉悦,仿佛我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我居然尝到了一丝丝恋爱的滋味。
学长离开后,陆续来了几个高中同学,我死党陪着他们聊着我的事,又过了一阵子,天黑了下来,家里也终于安静了。「今天你真是辛苦了。」我爸似乎对我死党很有好感,「其实你没必要天天守在这里的,我们做父母的过意不去。」
「没关系,叔叔,今晚你跟阿姨先睡吧,我来守夜。阿姨好像有点发烧了。」此时的死党就像圣母玛利亚般闪耀光芒。爸你直接收她这个杀人凶手做干女儿得了。
大概12点半的时候爸爸陪发烧的妈妈回房间休息了。房间里只剩下我跟死党,她盯着我惨白的尸体,眼泪又淌了下来。这女人真是水做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像复读机般重复着那三个字,跪在我床前,紧紧握住我的手。她灼热的体温映衬出我尸体的冰冷,我厌恶极了,再握下去我的尸斑就要被她握出来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死党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臂上,「那是大学开学第一天,你提了好大一只行李箱,非常重,上楼的时候你根本拎不动,当时你憋的脸都红了,最后气的直接把箱子扔向台阶下面,正好砸中路过的我的脚。」
当时我死党愣了几秒,估计是感觉到疼痛了,才低呼一声坐地上捂脚哭起来。我以为把她给砸残了,惊慌失措的掏手机要打120,她脸色发白的一瘸一拐奔过来阻止我,口齿不清地嚷嚷:「打什么120啊打什么120啊打什么120啊!」
那之后我们就渐渐熟络起来。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年,可我跟死党仍对初见时那一幕念念不忘。你看,我都死了,还没忘。
「那时我就觉得,你是傻逼。」死党笑的比哭还难看,用跟当初一模一样的语气说,「打什么120啊!」
还不是因为被你哭的慌了神。我在心底埋怨。
「其实,真正的
傻逼是我才对。」死党突然用手抓自己的头发,似乎想连根拔起,「为什么不打120呢?为什么不打120呢?为什么不打120呢?」她又开始复读机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我的学长。
直到学长低沉的呼吸自她耳畔响起,我死党才惊呼一声站起来,后脑勺差点撞上学长的鼻梁。
「你怎么会在这里!?」死党疑惑极了。
学长走到我床前,捏起我的左手放在唇边优雅一吻,低笑道:「我来接她回家。」
死党被他怪异的行为吓住了,顿时提高警惕:「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好像没有听见敲门声。」
学长的笑容更深了:「开锁是我的强项。」
「你在开玩笑么,学长?」死党脸色越来越白,已经预感出对方来者不善。她就像待宰的羔羊,害怕的浑身发抖。她一定在痛恨我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个怪物,我对此表示无辜。
「你太紧张了,凶手小姐。」学长宽慰的拍拍她的肩,「我可是很敬畏你呢。」
死党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她显然被「凶手」两个字吓到了,眼神由恐惧转变为深深地绝望,整个身体瞬间僵硬。
学长嗤笑一声,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只大型针织袋,动手准备把我装进去。
死党眼疾手快扑上来阻止他:「你要干嘛!?」
「你很吵,」学长皱起眉,「你想把所有人都吵醒,然后由我来向他们揭发你这个杀人凶手吗?」
「我不是杀人凶手!」死党把我护在身后,身体仍然在发抖。
学长不耐烦的推开她,嘲讽的说:「测慌仪会证明你是不是杀人凶手的。」
死党眼睁睁看着我的尸体被装进针织袋,握紧拳头,颤声问:「你要把她怎么样?」
学长做了个切剁的手势,答道:「人体解剖。」
空气凝结起来,此时我的整个身体都已经被装入针织袋,学长在我死党沉默的注视下把袋子打了个结,转头冲她温柔地笑了笑:「或许你愿意帮我把她搬到楼下?」
我的死党机械的走过去,学长抬我的上半身,她抬我的下半身。她的双手在不停的发抖,学长注意到了这点,叹了口气:「说实话,凶手小姐,您让我有点失望。」
「闭嘴!」我死党突然抬起脸,脸色阴沉的直视学长,「否则我们一起去坐牢!」
曾经胆小如鼠的死党居然会如此有气魄,让我倍感惊讶。学长也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他心目中完美的凶手模范。
轻手轻脚的经过客厅,废了一番周折,他们终于成功把我抬出了家门,只要再把我抬下楼,就万事大吉了。就在学长松了口气,打算表扬我死党时,我的死党突然手一滑,我的下半身顿时腾空,学长一个没抓稳,我的尸体便直线坠下楼梯,重重摔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要!!」死党失声尖叫,迅速冲下楼梯,手忙脚乱把针织袋从我身上扯下来,四处检查我有没有哪里摔破,真是幼稚。像是突然意识到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她慢慢停下动作,眼神呆滞的盯着我的脸。这时学长也走下楼来,他不耐烦的拨开没用的死党,捡起针织袋想把我重新套进去。
「住手。」我的死党低声说。
「什么?」学长偏头打量这个麻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