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妈的资本家!去他.妈的封建大地主!去他.妈的贪官污吏!去他妈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们都该死!

.......

李棋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进了报社,他的脚步是那样虚软无力,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记者部里现在喧闹嘈杂,同事们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见到疲惫而归的李棋,立刻有人惊喜道:“李棋,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李棋有点迟钝的抬头,有气无力的问道:“什么事?”

同事迫不及待说道:“谢听澜向我们报社发布了求救信,请我们一同为旱灾筹粮。”

李棋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另一个同事迫不及待叫道:“是全国通电,谢听澜花了大价钱向全国的各大报社发布了求助信,请求我们协同呼吁富户捐赠善款!”

李棋眨了眨眼睛,两道热泪蜿蜒而下。

谢听澜虽然也是权贵子弟,但是他和他们不一样。

真好,他和他们不一样。

他捂着脸,慢慢蹲了下来,“哞哞”的哭了起来,哭声喑哑苍凉,铁骨铮铮的八尺男儿此时蜷缩成小小一团,衣服下骨头凸出,触目惊心。

同事们惊慌失措:“怎么了?”

“你怎么突然哭了!”

“........没用的。”男人哭声时断时续,声音飘忽茫然,就好像随时可以熄灭的烛火,“我、我们的粮食......不可能运到灾区.......西北的军阀们会扣下车皮.......明目张胆私吞赈灾粮......而东部......国.民.党将领们也不许车皮西去......因为他们不想便宜了敌对军阀......北京和天津的粮食都运不过去......那些人连本省的父老乡亲都不肯救.......河南怎么可能会有粮运过去.......”

“运的过去!”有记者叫道:“谢听澜的粮食都运过去了!”

李棋一直在和谢听澜通信,所以他知道这粮食是怎么运过去的。

他哆嗦着开口,泣不成声道:“谢听澜花了五十万.......才上下打点好.......喂饱了他们......才可以运进去十万石粮食.......”

男人涕泪交加滑坐外地上,绝望的俯首,湿漉漉的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那股盘旋在他五脏六腑的气越来越激烈,似乎下一刻就要破膛而出了。

五十万大洋。

记者们没想到会从李棋嘴里听到这个数字。这笔钱如果换成粮食可以救多少人?

多么荒谬可笑啊。

有粮不能捐。

想要救人,就要先填满了那些人的钱袋子,只有钱才能让他们大发慈悲。

是这样的军队在镇守华夏。

是这样的军队在瓜分华夏。

是这样的军队让华夏不得太平。

几千万灾民流离失所,数以万计的灾民正在死去,可是他们的军队们还在忙着内斗,忙着搂银子,忙着政治派系斗争。

内斗高手名至实归。

“......总之,我们现在报纸上发表求粮新闻吧,起码要让人知道现在的陕西的灾情。其他的......以后再说吧。”说话的记者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乐观的给死气沉沉的同事们打气,“谢听澜一定会有办法的.......别忘了,他姓谢!”

“是啊,他是谢家子,手段通天,一定会有稳定安全的运粮渠道的!”

“没错,他之前已经打点了那么多钱,说不定以后就不用再付钱了!”

他们七嘴八舌,绞尽脑汁想要为灾区找到一丝生机。

而被他们寄予全部希望的谢听澜,此时正在开会。

会议的主办方是中国国际赈灾委员会,到会的人除了中国人,还有七八个外国人。

这些外国人有的是共.产主义者,有的是无国界医生,还有虔诚的传教士。

这次北方八省旱灾,他们积极在国外筹钱筹粮,一时间无数海外华人华侨慷慨解囊,赈灾委员会筹集到的大部分赈灾粮都来源于海外。

可以说,现在赈灾委员会不缺粮食,他们只是无法把粮食运进灾区,无法让灾区人民吃上赈灾粮。

这次开会的目的就是讨论怎么把粮食运进灾区,委员会邀请了乐景,就是想从他那里寻求成功的经验。

而乐景也原原本本把自己的成功经验告诉了这些人。只是这个办法很难多次复制。

“拿钱砸。”他平静的说:“我喂饱了他们,所以才成功把粮食运了进去。”

这个回答……不怎么让他们意外。

会长立刻问乐景:“你花的钱是只能运进去一次,还是规定时间内都可以运粮?”

乐景说:“我有三个月时间,这三个月时间我的车皮不会被拦截。”

会长眼神立刻精光大作,他狂喜的看着乐景,当机立断道:“我们会尽快把粮食交给你。”

乐景点点头,又道:“现在的粮食还不够。而且运过去的粮食多了,对方很有可能反悔。到时候我的银子未必好使。”

会长一窒,随即苦笑出声。

他知道谢听澜说的很真实。那些人利欲熏心,全无风骨和坚守,利字当头他们出尔反尔已是家常便饭,指望他们信守承诺,不如期待猪会数数。

他望着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年轻人,本已经绝望的心中再次燃烧起希望的火苗。

“你有办法?”

乐景的目光停留在那几个外国人身上,轻轻说出了两个字,“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