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吧,我如今是你母亲了,什么事都会向着你,知道了吗?”袁憬俞拍了拍岑兰生的肩,又给他抚弄了一下颈后长发。
岑兰生不想说,他把头垂得更低了。但如今是他母亲的人却亲密地和他坐在一起,还安慰似的拍着他的肩和手臂。
他还是说了。只不过说得苍白,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袁憬俞沉默了片刻,他料想到岑兰生在岑家时处境艰难,但是没有想到那个孩子会是这样容不得人的心性。
还好,还好没带那个岑明时。
这时候,议事的下属出去了,屏风后面有东西响了几声,是手指敲了敲桌面。
袁憬俞听出来是夫君在叫自己,他对岑兰生说,“你先回去吧,到了府里再叫你父亲与你好好会面。”
然后又细声嘱咐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你入了将军府,日子和身份定和以往大不相同。”
“你不必担心受怕,更不必妄自菲薄。不论别人,最少我和你父亲会真心待你,如待亲子。好了,去吧。”
岑兰生起身,离开了书房。
两天后,车队人马抵达京城。
马蹄踏在石路上,声音格外脆响,掩盖住了马车内传来的旖旎动静。
侍卫随从都被赶到了车队后方,不过影和刀就难免听见了,将军只留他们两个在马车旁护驾。
他们这会儿正听着夫人哭颤着喊着凝高、二郎,一连喊了几声,忽然拔高了些,随后又不出声了。
他们知道夫人高潮了。
二人脸上并无异色,一左一右继续跟在马车两侧往前走。
安静过后,哭声传出来。那是夫人在哭,抽抽噎噎的,挨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不时有几声将军的低语,像是在哄着什么。才哄几句,就听不到哭声了。
影攥紧了放在腰间握剑柄的手,他很想看看夫人是什么样子的?即便旁人看不到,也能想象到,毕竟是那样一个人在男人胯下辗转承欢。
影是见过一次的,不过也只有一次而已。
马车停在将军府前,许多下人在外头候着。为首的是一个婆子,见到赵凝高从马车里下来,赶紧迎上去行礼。
“恭迎将军大人和夫人回府。”后面的奴仆一应跟着跪下。
孔妈妈看见夫人被将军抱着,心里顿时有数了,赶紧吩咐了几个下人去准备了热水,待会儿送到将军卧房里去。
刀继续护驾,影和孔妈妈留在王府大门等着。他们在等将军府继子的马车。
“哎,影,我问你,少爷的马车和将军夫人不是同行的?为何不是一起到的?”孔妈妈纳闷地问道,踮起脚眺望着远处。她早早接到消息,得知少爷的人选敲定,会跟随夫人将军一同回府。
影说,“少爷身子不好,夫人怕他受不住马车颠簸,便叫车夫平稳些,不要太快。”
“身子不好?”孔妈妈惊了一下,看着影问道,“夫人怎么会要一个体弱的?”
影摇摇头,“我如何能知道。”¥??浭新裙⑹澪七9叭??⑴??
也是,他们做下人的,怎么能揣测到主人家的心思。孔妈妈往车队该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背过了身,手掌紧在一起,又马上松开了。
她是夫人的奶娘,从小看着夫人长大,跟着夫人陪嫁进将军府的,自然清楚夫人是个何其要强的性子。
国公府的嫡幼子和当朝大将军喜结连理,这是整个京城都要抖三抖的大事。
如今这京城的权贵人家不知道怎么编排着,说些难听的话。
“唉,夫人身子弱,不生养反而是好事。”说着,孔妈妈声音轻轻的,说给自己说听似的,随后又想来了什么,看向一旁岿然不动的影,“哎,你好歹跟着将军和夫人去了扬州一遭,快将这个少爷的来历姓名细细与我说一说。”
影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姓岑,年十四,排行老二。家中是贾商之流,母亲早死,父亲和晚娘不闻不问,勉强度日。”
影接着说了些见闻,包括他在下人间打听的事情,这是后来他奉夫人的命令去做的。
孔妈妈这下可傻眼了。她哎呀了一声,像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愣了半晌没说话。她怎么也没料到少爷会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兄弟姐妹甚至于家中下人都能踩上一脚的病秧子。
这样平平的苦身世,怎么够格进将军府,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夫人真是心善,想必是看不得这位岑二公子受苦。”孔妈妈又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好歹有个孩子来了,至少也能堵一堵外人的嘴。”
“你可不知道,前阵子禄王爷家宴席上,那些个长舌头的东西是怎么说的。”
影一听,面色冷了下来,“找死。”然后他垂下眼睛,对孔妈妈道,“此事不要告诉夫人,他知道了……难免会伤心。”
*
一炷香过后,又一辆马车停在将军府大门外。
马车内,伴鹤正倚在窗边上,他抬手稍稍掀开一角帘布,往外张望了一下,瞧见了乌压压的一排人,心里有些发怵。
他理了理身上的新衣服,又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岑兰生面色如常,没有看出什么紧张的意味。
公子不怕,他也不怕。
伴鹤下了马车,再掀开帘子让岑兰生下来。
“恭迎少爷回府。”下人们齐声喊道,随后跪在地上行礼。
岑兰生看了一眼这些人,抿了抿唇,没有说话。#Q?浭新?陆零?????五1八玖
孔妈妈这时候站起身,走上前去,“少爷舟车劳顿,请随奴婢进府休息。”
说话间,孔妈妈面上含笑地打量了一下伴鹤,伴鹤自然发觉了,把头低着不做声。他看出了这位年纪大些的女人身份要高出其他人。
孔妈妈在前方带路,路上的丫鬟小厮见了她都唤孔妈妈好,接着又向她身后的岑兰生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