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去就能猜出是有钱人家的太太,被养得珠圆玉润,随意地往那一站,像是新雪砌成的人。

“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问。

“没什么,只是例行调查。”李行快步走到他面前,挡住身后人的视线,帮他整理衣襟和头发。

“夫人容易受惊,各位请回吧,后续的进展我会派人去警局配合。”

“好的李先生,再见,我们代表A市警局感谢您慷慨的解答。”几个警察面面相觑,没有再接着逗留,识趣地选择离开。

他们早就听说过李上校有个年轻的遗孀,看来的确属实。

等人走后,大厅恢复清静。

“肚子饿了吗?”李行温和地问他,“想吃什么?”

袁憬俞没有回答,他看着几个警察离开的方向,心中的不安加剧。A市警局的警察并不是悠闲的人,他们的拜访一定有图谋,并且极可能与和军部有关。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他皱着眉头问,仰起脸去看面前的男人,质问的语气听上去很不高兴。

啊……这又是做什么?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李行平静地咬了咬牙床,并没有暴露破绽。

“夫人,我只是一个下人,没有资格对您有所隐瞒。”他说着,低下头叹了口气,“看来您对我的猜忌太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袁憬俞从男人的脸上看出些委屈的意味。会不会是他太敏感了?他不自在地挪挪脚,心里生出歉疚。

李行是李京身边最忠诚的下属,自丈夫生前袁憬俞便天天见到这位长相文雅的男人,算算时间,丈夫死后他更是被完全交付给了对方。他们彼此陪伴的时间甚至比李京更多。

“我、我想吃鱼。”袁憬俞扭捏地说,算是给了自己和李行一个台阶下。

李行闻言答应一声,揽住他的腰身将他抱进怀里,往餐厅走去。路上,在袁憬俞看不见的视野中,男人神色阴冷。

暂时不能露出破绽,他需要忍耐。

半个月后,李海粼突然得出门两个月,毫无预兆的,临行前才来通知袁憬俞。

“妈妈,我不会有事的。”李海粼瞧着眼前垮着脸的人,神色认真地说,“我清楚自己该做什么,相信我吧?”

袁憬俞抬头去看他,眉头仍然是皱着的。

没办法,李海粼笑着低头,用鼻尖去蹭他的脸颊肉,“一个月内回来,我保证。”

袁憬俞垂下眼睛,每当李海粼用这种口吻说话时,他总会想起十七岁的两兄弟,他们在记忆中的模样非常青涩,总是跟在他身后叫妈妈。如果没有发生以前那种的事情,说不定他们会成为关系正常的家人吧?

袁憬俞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一大截的李海粼,西装革履,脖子和手臂上缠满纹身,看上去很不好惹。

不论怎么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不知道怎么,袁憬俞的心忽然颤抖起来,“小海……”他的眼皮发红,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他抱住李海粼的腰身,轻轻地说,“不要受伤,妈妈会很担心你的。”

一旁的李行看了一眼腕表,面无表情地催促道,“少爷,距离航班还有一个半小时,请启程吧。”

李海粼心情正好着,被硬生生地破坏了,他挑衅地看一眼李行,亲了亲袁憬俞的额头和鼻尖。

你争不过我。

李行的手指倏地攥紧,脸色很阴沉,冷静的伪装被撕开一个角,又被迅速地合上。

李海粼走后,袁憬俞看着空荡荡的家,感到一阵怅然若失。

“李行,小海是不是去做很危险的事情了?”他询问着,不等别人回答继续道,“为什么你们都在骗我,难道觉得我很好骗吗?”

这么笃定的语气,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李行沉默片刻,以他能知道的所有情况而言,李海粼这次的确是为了外国被扣住的一批货,其间牵扯到许多国内外势力,一场恶战肯定避免不了。

“夫人,如果我说是,您会哭吗?”李行斟酌后,换了一个问法。

袁憬俞觉得李行真讨厌,果然是有事情藏着掖着的,现在被他发现了。

“我不要听了。”袁憬俞赌气似的说,把自己反锁进房间里。

半个小时也没出来,这让李行心急了。一道锁自然是拦不住什么,他从右侧客房的阳台翻进房间里。

袁憬俞听见声音吓了一跳,伸手擦了擦眼泪。在别人面前没哭,自己一个人倒是哭了。

“谁准你进来的,出去。”他哽咽地扭过身子,“以后不准进来,骗我的人不许和我说话。”

看来真是咬死自己被骗了。

“我不会骗您,夫人。”李行想不出对策,只能认错般跪到他面前,“很多事情我不能对您全盘托出是有原因的。”

脆弱的性格和爱哭的眼睛,究竟能承受什么呢?一点打击和欺骗都能让你泪流满面。

李行喉咙有点痒,他咽了一下,跪在地板上的膝盖往前挪动。房间没有开灯,窗帘拢住窗户导致一片昏暗,但他可以看见袁憬俞的眼睛,黑亮的,泛着一点水光,像两颗泡在湖里的西洋玻璃珠。

“请您原谅我。”

“不原谅。”袁憬俞闷闷地说,他靠住衣柜闭上眼睛,“你快点出去。”

李行没有动,跪在原地。

“你快走开……”袁憬俞生气地去推他,在心里给男人狠狠地减分了。

说话像打哑谜就算了,现在还敢不听自己的话,真讨厌。

李行被推得一歪,鼻梁上的眼镜也歪了些。袁憬俞表现得很排斥,眉头紧紧皱着,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

李行思索片刻,开始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