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衣比外头的嫁衣瞧着还让他堵心,萧不言亲手将她领口处的扣子?解开,将人从一片艳红里剥了?出来。
肚兜是烟青色,衬得整个人像一枝嫩柳,终于顺眼了?。萧景姝反而不自在?起来,伸出双臂抱住自己,神色有些晦暗难言。
白日宣淫的事都做过,此时?她并非是因为?羞怯而不自在?。而是觉得顶着自己的真容,以?近乎坦诚相待的姿态站在?他面前太奇怪了?。
萧不言看出她的低落,迟疑一瞬还是将那件龙凤呈祥的中衣重新给她披上,握着她的肩头问:“在?想什么?”
萧景姝笑了?一下,对着他捧起自己的脸颊:“我的真容比易容要漂亮许多罢?是不是也要更让你喜欢一点?”
平心而论,是更漂亮的,可更喜欢却不至于。萧不言伸手掐了?一下她比在?金陵时?丰润了?一些的脸颊肉,心道胖一些好,又?觉得自己不在?身边她居然能长胖着实很没有良心,于是又?掐了?一下另一边:“没有更喜欢,只会想起你顶着这张脸唤我兄长,然后生?气。”
这应当是真的,用这张脸见过他很多次,他似乎都没有流露出什么惊艳神色。有韦蕴的半生?不幸在?先,萧景姝是很不喜男子?见色起意的德行的,可不知为?何,她又?不全然满意萧不言的答复:“那你就是更喜欢我易容后的模样了??”
“对这那张脸又?会想起你假死离开。”萧不言看到?她面上闪过一丝心虚,“所以?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你罢了?,顶多像是穿了?不同?的衣裙。”
这话将萧景姝哄满意了?,她一满意就要蹬鼻子?上脸:“说?得好像我穿成?什么样子?你都喜欢,可方才见到?我穿嫁……唔!”
萧不言毫不留情地将她的脸颊肉拽向两侧,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嘴里一句好听话都没有,你是小狗么?”
见她眼睛里流露出讨饶意味,萧不言才松开了?手。
“你想听什么好听话?”萧景姝踮脚靠近他耳畔,“告诉我好不好……夫君?”
萧不言僵在?了?原地。
此时?此刻连她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似乎都远去?,只有他的心跳声在?耳畔轰鸣。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思绪都被她用两个字击得粉碎,只剩下无尽的震惊与茫然。
待回过神,她已经从他怀中钻了?出去?,从他背后发出几声轻笑,似乎在?洋洋得意嘲他的不堪一击。
萧不言没有转身,只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廓。
……在?她面前,总有万般手段,也使不出、敌不过。
第88章 恣玩闹 大家瞧起来都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短短两日,长安城中出了不少事?。
先是定安侯萧不言的近身?亲卫进京献礼,还?捎带了一封奏折,上?书?军务繁忙不能亲自入京贺陛下?登基成婚还?望陛下?见谅之语云云。
卫觊还?没什么反应,同样在御书?房的陈相公先到抽了一口凉气,颤巍巍去翻近日的军报。
他记得?最近应当没有?什么能绊住萧不言的要紧军务罢?
昔日政事?堂三位宰相,刘忠嗣已死,王相公身?子骨差撑不住北上?的奔波致仕了,只剩他一个人。
最近朝中杂事?太?多,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每日只睡不到三个时辰,要问侍从十遍被陛下?许了宰相之位的辛随何时能到长安城分担公务。倘若这时北地又有?了什么要紧事?,他也要撑不住了!
翻完军报后,陈相公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自己没记错,确实是没有?大事?的。
可随即涌上?心?头的,却是另一层隐忧。
没有?什么费心?劳神的事?却不于大典之时入京觐见,是否有?大不敬之嫌?
陈相公没法不多想。单单萧不言一人,就统领河西、陇右、朔方三镇,整个西北的其他节度使也多少同他有?牵扯。在这长安城里随便找一个人问他陛下?的过往他或许不清楚,但一定对定安侯打过的仗如数家珍。
隆庆帝晚年康、崔作乱之使,便是轻信奸佞,让他们掌兵太?多。先帝继位后,刘忠嗣慢慢筹备节制藩镇、改革军制之事?,可北方失地未收,不好?大张旗鼓地改制。待到萧不言收复西北、刘忠嗣又彻底筹备好?改制之事?时,先帝又丧子中毒驾崩,于是此?事?继续耽搁了。
如今陛下?登基,是铁了心?要改军制的,朝廷因此?吃过大亏,百官倒也支持,已将刘忠嗣留下?来的那些?东西翻来覆去议过两遍了。可这样一来,原本站在陛下?这边的节度使们说不准会?心?生怨怼谁能舍下?做一方“诸侯”的大权呢?
萧不言此?番行径,是否就是对陛下?有?所不满?
卫觊看穿了陈相公心?中所想,平静道:“定安侯正筹备今岁北伐突厥,确实分身?乏术。”
陈相公被这个此?前未曾知晓的大消息砸了个头晕眼?花,刚想问一句战事?初歇又筹谋北伐是否太?过劳民伤财,又想起这两年乱的是南方,北方反而已经安稳了好?几年,便改口道:“倒也好?。”
将要打的仗先打完,改起军制来也更方便。
待陈相公离开御书?房后,卫觊的面色却微微沉了下?去。
他心?中有?种预感,萧不言已然知晓他和七娘瞒下?的一切了。
果不其然,半个多时辰后,小桃就火急火燎进宫告诉他定安侯回来了。
心?中竟未生出什么惋惜怨憎之情,只有?浅浅的惆怅与茫然,卫觊沉默片刻,对小桃道:“你?不用回去了。”
已经没有?必要了。
晚膳时,已经得?知消息的恪敬公主拎了坛酒来找儿子一同用膳,眉眼?间比起关怀更多的是审视:“……你?脑子还?拎的清罢?”
卫觊低头看着酒樽被烈酒慢慢填满,低声道:“拎的清……北伐要紧。”
他举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其实他一直很清醒。他一直知晓萧不言是那把?悬在他和七娘头顶的刀,可却并未深想过消除隐患的法子。
从始至终他不过是在赌自己的运气足够好?,能够美人名将两兼得?,只可惜事?与愿违,还?两边都失了心?。
不过没关系。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萧不言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重权,也不会?因一些?私怨做什么有?损大局的事?。如今他想北伐,半是践行先辈遗愿,半是有?为自己多年征战求个圆满好?了解的意思。北伐过后,他应当便要退隐了。
陈相公担忧的那些?萧不言军权太?盛乃至生出反心?的事?根本不会?出现,除非自己仍要强夺他认定的妻子,或发疯糟蹋他打回来的失地践踏他的旧部。
但他不会?做出这些?,所以也无所谓萧不言心?中对他的认可有?没有?少一分。
唯一可惜的是七娘……他是真心?有?些?想得?到她的。
恪敬公主见他两盏酒过后眸光依旧清明,试探着问:“那立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