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1 / 1)

而且还看?着这么孩子气,和先前相比像是变了个人。

“自我?记事起,母亲还没对什么东西这样有过兴趣呢。”卫直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以我?一时心?急,就自己跑过来了。”

萧景姝微微笑了笑,轻声道:“小郎君是个孝顺孩子呢。”

……

新安郡王府。

“嘿!又是老头子我?赢了!”满头白发的新安郡王捋了捋胡子,笑眯了眼,“公仪,你这棋艺倒退了啊。”

坐在他对面的公仪仇抵住唇角轻咳了几声:“是郡王的棋艺又高明了。”

他戴玉冠、着大氅,裹得厚实极了,却仍旧显得病骨支离。新安郡王瞥了他一眼:“往年这个时候你还窝在南边别?院里养身子罢?今年照常便是了,非得顶着寒风出来,瞧瞧,命都去了半条。”

公仪仇苦笑道:“南边起了战事,小郎君这里也忙,某实在放心?不下。”

他的身体本就不好,再加上受伤和天?寒赶路,更是虚弱了几分。往年这时候他的确不出门,不是在所谓的南边别?院,而是在琅琊待着,直到春寒彻底过去才会来汴州看?看?。

可是今年……

想起萧景姝,公仪仇心?里的郁气又重了几分,强压着不在新安郡王面前表现出来。

新安郡王心?道,放心?不下又有什么用,你一个病秧子一年里待在汴州的时日?不足半年,智计又算不上卓绝,本就没什么大用。

偏偏还顶着个救命恩人的身份,极其得白素锦和和卫直的信任,什么事都要知会你一声。

罢了,就当是对忠心?之人的优待罢。新安郡王不明显地撇了撇嘴:“去隔壁府里看?看?阿直罢,定?安侯那个出身苗疆的未婚妻子也在,说不准有什么手?段能治好你呢。”

的确是要看?看?那个乌皎到底是何方神圣的,倒是谢谢这老不死?的东西送上的现成借口。公仪仇微微点了点头:“某知道了,多谢郡王关怀。”

……

萧景姝照着白素锦珍藏的画像开始做面具。

只是对着画像到底比不上对着真人,一旁看?着的白素锦时不时出声提点道:“殿下的眉毛更粗一些……这里有一颗痣,上唇稍微薄一些……”

附在木头头模上的面具逐渐变得栩栩如生,那是一张英武又俊朗的脸。卫直在一旁认真看?着,白素锦怔怔地伸出了手?抚摸那张脸,眼睛里渐渐蕴出泪意?来。

片刻后,她放下手?扭过头,仔细打量起卫直的相貌。

卫直在她的注视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确和父亲长得不太?像。”

萧景姝眼皮跳了跳,后颈的寒毛立了起来这位白素锦娘子表现得怎么这样古怪!不会是受过公仪仇什么挑拨,怀疑卫直不是自己的孩子罢!

公仪仇最?会拿血亲之间的关系作祟!他既恨新安郡王,也绝对不喜白素锦母子,十余年前他将有孕的白素锦送来此处,又会做什么筹谋?暗中挑动胆小无比的新安郡王做一回胆大的事,用自己的后嗣李代桃僵换掉白素锦的孩子?然后呢,然后他还会做什么?

萧景姝脑子里闪过一连串母子相残的惨剧,打?圆场道:“或许小郎君是长得像他祖父呢。”

本来就是这样,卫直和自己相似的那几分,其实都是来源于隆庆帝。

白素锦反应平平地“嗯”了一声,萧景姝心?道不对,新安郡王是隆庆帝的堂弟,和隆庆帝也有长得像的地方,很难借相貌判定?卫直到底是哪方的子嗣。

只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卫直和白素锦长得一点也不像。

萧景姝头痛得厉害,索性不再去想这些这些事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和巫婴收拾好东西,打?算告辞离开?,偏生这时候外?面的侍女进来通传道:“公仪先生来了!”

白素锦打?起了些精神,忙道:“快将先生请进来!”

她看?向?了一副要走模样的萧景姝,挽留道:“娘子暂且留步。听闻娘子不仅精通易容之道,还通医毒之术。这位公仪先生是先夫的幕僚,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个难得的忠义之士,可否请娘子替他看?看?身体?”

萧景姝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好啊,毕竟我?此生最?敬佩忠、义、之、士。”

一旁的巫婴则翻了个隐蔽的白眼。

来得是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人,一个公仪仇,一个钟越。公仪仇像个忠心?耿耿的文士,同白素锦与卫直寒暄过后才将目光投向?萧景姝二人:“这位是……”

装模作样!萧景姝心?中暗骂,别?当她没感觉到自进门后他就一直在打?量自己!

待白素锦引荐完,萧景姝才勉强点了点头回应:“公仪先生。”

公仪仇放在轮椅上的手?骤然收紧了一下,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钟越也猛地抬起了头。

萧景姝知道他们是认出了她的声音。

从剑南回来时,为了在萧不言面前藏住身份,她提前将声音弄得沙哑了些,也没人有心?思问她为何突然变了嗓音。如今她用的是自己的原音,他们听了这么多年,认出来再正常不过。

白素锦夸起了她易容的手?段,还让他看?看?一旁武德太?子的面具和太?子本人像不像。公仪仇的面色还是平静的,还赞了声“好手?段”,眼底却划过一丝萧景姝熟悉的阴郁。那丝阴郁最?终黏在了萧景姝的脸上,似乎想要刺破易容,看?清楚她的本来样貌。

在听到白素锦说“先生素来体弱,不如让乌娘子瞧上一瞧”时,他面上流露出一个细微的笑:“那便有劳这位娘子了。”

侍女将他们引进了待客的内室。公仪仇的目光如同附骨之蛆,带着刺缠绕上她的身体,萧景姝强忍着不适放下帘子,将无关者都挡在了室外?:“我?不喜欢旁人瞧我?的手?段。”

内室炭火烧得极旺,旺到让人觉得心?口发闷。留下的四人彼此都熟悉,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琅琊那个笼子一样的别?院里。

只不过萧景姝没有跪坐在公仪仇的身边,而是站在他身前几尺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七娘,先生还真是小瞧了你。”公仪仇的声音很轻,并不想让外?头的白素锦等人听到,却依旧满溢着恶意?,“去了一趟剑南,不仅勾搭上了卫觊,连阿泯都被你蛊惑了也是,我?们七娘天?生就擅长这个。”

萧景姝感觉自己的胃沉甸甸地坠着痛,喉咙里泛起恶心?:“比不上先生忠肝义胆,把旧主的妻儿照料得这样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卫氏的家奴呢。”

卫氏是皇族,家奴自然是太?监。他轻贱她的品性,她便回以差不多的反击,只是这反击对公仪仇而言不算什么,他更厌恶她前半句里“忠肝义胆”“旧主”之类的字眼。

公仪仇巧妙地避过触痛自己的地方,目光摩挲到她的颈侧,虽然痕迹被刻意?遮掩,但他还是看?出那是个牙印的形状。他古怪一笑:“你心?知肚明阿泯的身份,还爬了他的床?怎么,是觉得我?不喜此事,能借此报复到我??”

“你真是将自己看?得比泰山还高还重,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费心?报复?”萧景姝的唇角动得很细微,吐出的字眼却很清晰,“至于萧不言……他爱我?爱得发疯,半丝不介意?我?的身份,我?宠宠他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