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路过花朝身边时，脚步刻意地停顿了一下，带着浓郁脂粉香气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花朝。

钱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冰冷，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警告。

“自己掂量掂量有几斤几两。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都给我想清楚了！”

花朝的身子僵硬如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甚至能感觉到二夫人口中喷出的温热气息，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

喉咙干涩发紧，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微弱的单音，轻得几乎要散在空气里。

“……嗯。”

二夫人这才满意了一些，收回那刀子般的目光，头也不抬地拂袖而去。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随着她的离开，缓缓消散。

花朝却觉得浑身发冷，手心已满是黏腻的冷汗。

她身后的香兰，也是大气不敢出，悄悄握紧了拳，这空气中的压抑也让她的头更低了几分。

大夫人看着二夫人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眼底还是一片清冷。

她施施然站起身，理了理身上名贵的云锦褙子衣摆，姿态依旧从容优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母亲。既然此处已无旁的事。儿媳也先行告退了。”

她朝着老太君微微福了福身，便也带着身后的丫鬟，款款离去。

偌大的松鹤堂，转眼间又恢复了先前的沉寂。

只余下高位上闭目养神的老太君，和依旧坐在冰冷绣墩上，缩成一团的花朝。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那场无声硝烟的余味。

偌大的松鹤堂，转眼间又恢复了先前的沉寂。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抬贵妾可好？

许久，那紧闭双眼的老太君，眼皮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她缓缓睁开眼，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目光，落在了下方那道纤弱的身影上。

她朝着花朝，轻轻招了招手。

那动作缓慢，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语气却温和得出奇。

“花朝，是吗？过来，让老身好好看看你。”

花朝的身子几不可见地一颤，她不明白老太君此刻是何用意。

方才的雷霆雨露，犹在眼前，此刻的温和，是福是祸？

她心中忐忑，却不敢有丝毫违逆。

她强撑着发软的双腿，从冰冷的绣墩上起身，一步一步，挪到了老太君的跟前，重新敛衽跪下。

老太君的视线，在她身上细细打量。

从她略显苍白的小脸，到那双因紧张而绞在一起的素手。

看着她这副怯懦不安的模样，老太君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就你这般模样。也不知烨儿，怎就看上了你？”

这话语似随口而出，听不出喜怒。

花朝的心忽地一紧。

老太君这话，究竟是何意，是嫌弃她不够出挑，还是另有深意？

她不敢揣测，更不敢贸然开口，只能将头垂得更低，唇边竭力挤出微弱的笑意，算是回应。

老太君收回目光，端起手边的参茶，轻轻呷了一口，放下茶盏，她又再次开口。

“你应当知道。你那婆母，素来是不喜欢你的。究其缘由，不过是你身份卑微，入了她的眼，却碍了她的心。”

字字句句，直白得令人心惊。

花朝的指尖，深深掐入了掌心。

“但老身，却与她不同。”

老太君的声音平缓，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威仪。

“你如今腹中既已有了宁家的骨血。若能一举为烨儿诞下个男孩儿。届时，老身便做主，再抬你为贵妾。”

贵妾！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花朝脑中轰然炸开。

从通房到良妾，已是天大的恩赐，若能再进一步，成为贵妾……

那便意味着，她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能多一分立足的底气，多一些喘息的可能。

腹中的孩子，也能少受些白眼与轻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