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年岁差不多大的弟弟只有太子和胤祉,胤祉早年间还寄养在大臣府里好几?年,那时候宫里高位的妃嫔也不多,胤禔作为长子虽比不过太子,但?从小到大也是被康熙宝贝蛋似的养大的。

这样的孩子心眼很难弯弯绕到哪里去,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手里攥着军功身后站在宗亲和勋贵,有明珠这么个舅舅在背后出谋划策,还时常被太子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用一身莽劲强顶着,才跟胤礽勉强斗个有来有回。

“就这些,没了?”

“没了啊。”

惠妃看?着自己跟前眼神清澈见底的儿?子,实?在没忍住长长叹了口气,“你?以为老十那天为什么要叫上胤祐,这些年胤祐和成?妃在宫里从来不惹事,谁提起他们母子都只能想到他们是老实?人。”

“那是,老七当?年出生皇阿玛可是发?了好大的火,要不是太后亲自去劝,皇阿玛又下了口谕给?钦天监谁也不准说?不好听的话,老七那条命留不留得住都不好说?。”

“是啊,这些年成?妃在宫里一点?恩宠都没有,比起良嫔说?是一个天一个地也不为过吧。”

惠妃看?着不开?窍的儿?子,心里又一次后悔当?年不该让他起了跟太子争斗的心。

可惜事到如今已经退无可退,胤禔作为大千岁党的旗帜已经被架在棋盘上,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他要是不争,纳喇家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胤禔。

“你?再看?这些年成?妃过的什么日子,良嫔又过的什么日子。你?额娘没比当?年的温僖贵妃聪明,成?妃能活得自在无非两?点?,有自知之明摆得正自己的位置,又能抓得住机会知道什么时候该搏一把。”

老实?人不代表就真的要老实?一辈子,老实?了这么多年的积累,让一个毫无圣宠的庶妃得了妃位的册封,让早已经落寞了永寿宫迎来了新的主人,这买卖惠妃想一想都觉得值了。

最重要的一点?,自温僖贵妃死后就越发?不受重视胤俄,和出宫建府之后就一直老老实?实?在礼部当?差的胤祐,终于又有了永寿宫做后盾。等明年胤俄也出宫,皇子之间的格局恐怕就又要不一样了。

致人而不致于人的道理谁不明白,胤禩不愿意接受自己养猫儿?狗儿?一样的恩惠,却又指望给?胤禟胤俄一点?小恩小惠,就要他们心甘情愿拥护他,这是什么春秋大梦。

惠妃耐心把这里面的弯弯绕一点?点?给?胤禔说?清楚,“往后在兵部,别小看?了胤俄也别得罪他。他跟老七一个在礼部一个在兵部,等过几?年是个什么局势,还不好说?。”

“得,以前儿?子还嫌太子心眼子多,感情这些小的没一个省油的灯。”胤禔不耐烦琢磨这些,他胡乱搓了搓脸神情犀利,“额娘放心,老十想要在兵部站稳脚跟没那么容易,我这儿?可不惯他那些小心思。”

第39章 忽悠,接着忽悠被胤禔感慨又感慨……

被胤禔感慨又感慨居然是个切开黑的胤俄,这会儿正安心养他的屁股,院门紧闭谁来都?不见。

摆出一副余怒未消的架势来,比起宫外八贝勒府的门庭若市,明明是他先动的手,宫里的人?却都?忍不住嘀咕这次还是十?阿哥受了委屈。

“主子,福晋过来了。”

“不是说了要你们多陪着福晋解闷不让她乱动,膝盖上的伤不比别处,养不好?日后是要吃大亏的。”

在康熙那里挨的二?十?板子,再是被梁九功一再叮嘱要放水不能把人?打坏了,打下来也还是把人?疼得满头大汗。

偏胤俄还想要装硬气,都?疼得龇牙咧嘴了抬头去看?禾嘉还硬挤出个笑模样,也不管奉命打板子的侍卫和负责监管的梁九功,非咬着牙说自己一点都?不疼,听得两个侍卫脸都?绿了。

本来胤俄是不想让她留下看?自己打板子,想要梁九功派人?先把她送回?乾西?五所的。

禾嘉摇摇头不肯走,胤俄还要再劝她就垮下脸来也不说话,就那么?凝眸看?着胤俄,生生把十?阿哥看?得再不敢啰嗦一句,老实让禾嘉陪着打完板子,才被梁九功叫了肩舆来把两人?送回?去。

乾清宫门前的石板比精铁还硬还冷,陪着胤俄跪了那么?久,禾嘉两个膝盖肿得跟大馒头一样,徐灵拿出从盛京带过来的药酒要给禾嘉擦一擦,她又疼得直往罗汉床的角落里躲。

禾嘉上辈子生病实在是疼得太多太狠了,这辈子一丁点儿苦都?不愿意再吃。乌云和宝音知道主子怕疼,一个哄着一个上药都?压制不住她。

还是胤俄怕她留下病根,顾不得自己屁股上还火辣辣的疼,从外间进来把禾嘉钳在自己怀里,这才让乌云把搓热的药油一点点揉进禾嘉两个又红又肿的膝盖里去。

晚上禾嘉气得把胤俄赶去对?门西?面捎间里去睡,没?想到这人?顺水推舟搬过去就不肯搬回?来。一问就说两人?身上都?有伤,自己晚上起夜还得又要伺候要人?扶,留在禾嘉房里怕扰着她休息。

禾嘉心里本来就有一点点生气,气胤俄在自己跟前太会装乖卖痴。

他跟自己说不让自己管他怎么?收拾老八的时候自己就真的没?多问,现在想来要是他能提前跟自己通个气儿,这个局就还能做得更漂亮些,说不定他还能少挨一顿打。

不过这气也就能维持个几天,随着膝盖上的伤慢慢养好?,康熙南巡宫里后妃皇子伴驾的名单出来,禾嘉的心思也跟着活泛起来。

今天恰好?又从月娥那里听说良嫔正在急急忙忙往储秀宫里搬,偏她宫里人?手还不够用,只能临时从别处借人?,搬搬抬抬的时候还磕坏了好?几件花瓶摆件,就更加坐不住了。

禾嘉借着‘分享八卦’的名义进了胤俄的屋子,因着他屁股上的伤还没?全好?,屋里摆了比平时更大的冰鉴,窗户只开了一条不宽的缝用来通风。

胤俄不喜欢熏香浓腻的味道,就摆了两盆鲜果给他熏屋子。外边廊下还挂着堂帘遮了大半的热气,屋里虽暗了一点儿但胜在凉快,对?面禾嘉的碧纱橱里都?没?这么?舒服。

刚才还色厉内荏训斥奴才不该没?拦住禾嘉,让她下床走路过来看?自己的人?,这会儿侧身半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禾嘉在床边坐下,语调里都?透着软,“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膝盖还疼不疼。”

“昨天就不怎么?疼了。”禾嘉把裤腿拉起来给胤俄看?,一边把自己刚刚听来良嫔的八卦跟他分享,顺带把憋了几天的问题给问出了口。

“我想了几天都?没?想通,那天的事你怎么?瞒我瞒得那么?紧,你要是提前跟我说一说,在皇阿玛跟前我还能给你敲敲边鼓,说不定这顿打就不用挨了。”

从十?岁那年到现在,那天跪在乾清宫西?暖阁里,是禾嘉难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看?着别人?主导事情发展的时候,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丈夫,禾嘉心里也不舒服。

“福晋怎么?糊涂了。”裤腿卷起来半截,禾嘉白生生的小腿就这么?随意搭在床边,把胤俄勾得血直往脑门顶上冲。

还得忍住冲动装成?大清柳下惠的样子,“皇阿玛慧眼?如?炬,我要是提前跟你通气,这场戏就唱不成?了。”

胤俄会打人?这事胤祐都?不知道,两兄弟全靠从小长到大的默契是似而非互相提点了一下,到了康熙跟前才能那般自然不做作。

胤俄要的就是禾嘉那天跪在自己身边,那股子强压愤怒想说什?么?,却又因为不知道来龙去脉不好插嘴的样子。

好几次胤俄都看见她跪在自己身侧,突然挺直了脊背像是想要说什?么?,又最终把话咽回?去。

那个神情做不得伪,皇阿玛肯定也是看?见了的。她越是这样,皇阿玛才越会觉得自己和禾嘉是弱势的这一方。

再说皇阿玛这人?护短又偏心,要是这事禾嘉是提前知道的,眼?下可能只有自己被罚,但等日后他回?过味儿来,再想起来这件事说不定还要怪罪禾嘉,她是当福晋的怎么?就没?规劝好?丈夫呢。

“家里的事福晋事事都能说了算,只这件事福晋得听我的,我就是跟八哥把狗脑子都?打出来,福晋也不能掺和一丁点儿。”

禾嘉没?想到胤俄会替自己打算得这么?长远,一时间心里不知道被什?么?堵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他,把人?看?得脸都?红了,才干咳两声挪开眸子,拉过胤俄状似无?意搭在自己膝盖上的大掌,强行换了个话题不再提这一茬。

“跟你商量一件事呗,我听说这次南巡随驾的名单快要出来了,里头好?像没?我们。”

“咱俩刚成?亲,我又跟老八闹了这么?大一场,要不等下回??皇阿玛隔几年就要琢磨南巡,以后应该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