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优的视线再落在他的眉心，梵优可以清楚的看见，那株情丝开的洁白无瑕，招展不已，映衬着梵翊的眉眼竟显得纯情。

木已成舟，他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梵优叹息，眼底毫无情绪，语气却隐含悲悯意味。

“人神本就殊途，忘了吧。”

说完就要抬手，竟是要对梵翊的记忆降下禁制。

如今的梵翊没有丝毫可反抗的能力，他倏然抬眼直视梵优，疯魔的眼底是不顾一切的疯狂，神挡杀神的戾气，语气充满质问。

“怎么，兄长又要对我的记忆降下禁制吗？”

闻言，梵优的眸光微微浮动了一下。看着那双看着那双炽热偏执的眸，心弦缓缓松动。

他莫名想起在诸神之战陨落的伴侣，那时候，梵翊还没有诞生。

梵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荒芜淡漠的灰眸微微波动，神色莫明，竟然松开了手。

梵翊继续道，“那三千年的记忆，根本就不是因为那场神罚天雷而消失，而是你做的。兄长为什么要这样做？”

梵优眼里浮动的波澜已经平息下来，淡淡开口，“那三千年里你恶贯满盈，杀孽深重，吾只是想淡化克制你的杀欲。”

因自那件事之后，梵翊虽然忘记了那件事，性情却更加暴虐无常。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梵翊，“你都想起来了？”

梵翊轻抿唇瓣，难得看主神梵优也有紧张的时刻，他在在意什么？

梵翊注视他良久，随后开口。

“只是想起了一部分。不过，三千年前，我曾经走失的那十几年发生什么，以至于之后，你对我的记忆降下禁制，是什么让兄长讳莫如深？’”

梵优这次不再回答他。

梵优的神力是造物的化身，包罗万象，与梵翊不同，治愈术对他来说简单得稀疏平常。

他面无表情抬起手，随手丢给他一个治疗术缓解他的外伤，随后直接在深海的废墟之上建造了一个“笼牢”。

宇宙法杖上的冰晶落下一枚，瞬间绽开，形成了冰蓝色的光盾，宛如一个巨大的水晶球，漂浮在亚特兰蒂斯之上，将重伤的梵翊囚禁其中。

“你好好疗伤，从今天起，你禁止再离开这里半步。一百年后，这里才能解开。”

说完之后，梵优无视梵翊在水晶结界中用受伤的鱼尾暴戾拍打结界的无效行为，淡定唤来了8856。

8856怂怂的出现，往梵优的身后凑，不敢去看梵翊的脸色。

他搞砸了梵翊交代的事，可谁知主神大人会来呀！两个它都惹不起，它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了！

8856颤颤巍巍的等待责罚，默默听候自己即将悲惨的结局。

“吾看在你也是迫不得已，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看好他。”梵优冷淡道，“然而，吾会向众神宣布，梵翊顽劣，惊起海难，扰乱人间，遂惩罚监禁海底一百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明白吗？”

8856心下大惊。

就这样放过它了？众神眼里公正严明神圣威严的主神大人，竟是护弟狂魔！他的意思，竟是要隐瞒众神。这是对命运女神的交代，也是对众神的交代。

人神相恋，本就天理难容。梵翊作为力量化身，又是父神亲自用无机石孕育的第二代神明，亲自赋予的海神之力，本就招人嫉恨。

第一代神明为了除掉黑暗神，在诸神大战之后，天梯上的十二神明除了主神大人只剩下了光明神、命运女神，天梯上神位空缺，而梵翊却生来站在天梯。

8856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它浑身一凉。

8856铿锵回答。“是！主神大人。”

梵优收回目光，视线在水晶结界中发疯的梵翊身上停留一瞬，竟觉得有些无奈。三千年了，他还是什么都没变。神明大爱，他又何时能够学会呢。

他想起来少女似曾相识的眉眼，眸光复杂。

人类寿命不过百年，百年之后，等梵翊从这里出来，那个人类的灵魂早就投入了下一世。

三千世界，芸芸众生，他们，想必不会再次重逢。

梵优轻轻挥袖，冰蓝色的光轻闪，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第31章 破局

三年后。

大西洋海底。

一片废墟的亚特兰蒂斯宫殿之上，巨大的冰蓝色水晶球盘踞在上方，梵翊侧卧在水晶球中，右手撑着脸侧，银色鱼尾的鳞片流光在暗影中交错，惊心动魄的美竟显圣洁，而鱼尾侧面处却多了一道血色伤疤，平添破碎靡艳。

三叉戟似被落了锈的武器，被丢在一旁，看着仿佛没有任何杀伤力。

他安静无聊的张开左手，一枚叶子形状的琥珀吊坠在掌心悠闲旋转着，整个人看着毫无攻击性，湛蓝的眸子微垂，神态漫不经心。

他无所事事一般对水晶球外喊道，“8856。”

“梵翊大人，我在。”8856屁颠的出现了。

梵翊这三年因为无聊，每天就指使8856给他做这做那，今天要看水母跳舞，明天要听虎鲸唱歌。竟像不是来坐牢的，而是来度假磋磨它的。

心里直犯苦，这不是关押罪人，而是关了只活爹。

8856憋着一口气，静听这位祖宗的下文。

“我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