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崔副官在外行礼道:“将军,小娘,老夫人让你们过去一趟。”
夏渊指了指香桃的肿唇和脖子上的红点,“你可以么?”
香桃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祖母昨晚受了打击,现在叫他们过去,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她肯定得去。
彩月进来伺候香桃换衣服,她最是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面对香桃惨不忍睹的身子,她并未显出惊讶的神色,只是心里默默腹诽,这将军打仗狠,怎么对小娘也这般不知怜惜。
她未经人事,哪里知道,这点点红痕,就像是男人攻城略地后插遍城头的战旗,是在炫耀占有欲。
最后香桃穿了一件高领的襦裙,总算是把脖子顾好了,至于唇部,已在消肿,估计走到寿安堂就没那么明显了。
一应收拾停当,她走出寝室的门,院子里夏渊正在等她,两人一起往寿安堂走去。
花嬷嬷老远就开始招呼他们,“将军,小娘,你们可来了,大家都到了,就等你们呢。”
走到寿安堂的正厅,才发现,国公府所有的女眷悉数到齐,祖母端坐在上首,一脸凝肃,看到他们二人进来,嘴角牵了牵,终是没有挤出一丝笑意。
香桃和夏渊快步走到夏老夫人跟前,礼数周全的行了礼,分坐两旁。
昨晚虽然很多家眷没有到场,但是经过这一夜的传播,估计也没人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所以厅里没有了平日的喧哗,大家不约而同的沉默,眼光一瞬不瞬落在夏老夫人身上。
夏老夫人活得通道,钱财权利都视为身外之物,她一贯觉得府里没有男人,大家同为女子何苦彼此为难,不若快快活活的生活一场。
所以很多事情,只要看得过眼,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忘了人心难测,助长了林姨娘的大胆和贪心。
她不管事,好说话,但身份地位在那摆着,这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还是看她怎么决断。
夏老夫人看着这一屋子惶然的目光,中气十足道:“府里出了什么事,大家也都知道了,所谓人心不同,各有其面,有人心思歪了,也算是自食其果,你们且不要被影响,几个蛀虫而已,倒不至于影响了国公府。”
她转脸看向夏渊,“但是,国不可一日无主,这家也一样,你是国公爷,你说这中馈之权由谁当着?”
夏渊凤目一掀,扫向一个人:
“我看香桃就行。”
38. 第 38 章 惊梦
其实, 所有人都知道,这国公府的中馈之权理应出自夏渊的后院,他选谁主理国公府, 都无可厚非。
只是香桃素来单纯,往往行事也没个边, 虽说她近来行事变得稳重,举止有度, 但又非正妻,突然让她主持中馈,还是冒进了些。
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的盯在夏老夫人的脸上, 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意见。
夏老夫人抬睫觑了觑夏渊, 见他一脸肃然, 不像随便说说的样子, 遂收回视线, 转眼看向香桃。
她一向喜欢香桃,这孩子心思纯良,人人都说她行事张扬浮夸, 可是老夫人知道, 这才是香桃身上最难得的品质,认准了就孤注一掷的付出,不计较得失。
这种性子的人, 如果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做事难免偏激, 以前的香桃就属于此列,可是若是个有慧根的,堪当大任。
老夫人最近总有一种错觉,香桃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说话做事不再像以前那样莽撞,整个人散发着历经世事后的理智清明。
也许,她可以试试。
夏老夫人问香桃,“你什么意见?”
香桃施然站起,对着祖母郑重道:“谢将军看重,但妾身不才,难堪大用,还望将军和祖母另选他人。”
祖母道:“我近来见你行事端庄,能顾着大局,又深的怀瑾的器重,你未尝不是合适的人员。”
香桃一礼,“谢祖母谬赞,香桃素来随心所欲,也不会盘算,账房现在还挂着我的赊账呢,国公府偌大的家业,怎么交到我的手上。”
她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她这般曝露自己,可以说是把路堵死,当家主母最重要的一项差事就是管账,连自己那点小账都管不好的人,谁放心让她接管国公府。
有那心思活泛的,暗暗替香桃惋惜,她这等于是推拒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夏渊没有正妻,点了她主持中馈,足见对她的重视,假以时日,再生下一子,保不准就被提成正妻了。
这般直接拒绝,真是辜负了夏渊的一番心意了。
夏渊正一脸疑惑的看着香桃,“你确定不要?”
香桃冲他规规矩矩一礼,“有负将军重望。”
夏渊脸色微变,一瞬不瞬的看着香桃,也不说话,他不吭声,香桃也不好自己坐下,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祖母发话,打破凝固的空气,“我看这样,香桃你先代管着,这府里银钱用度都有定数,也用不着怎么费心盘算,管账的有账房先生,这中馈之权更多的是迎来送往,跑东跑西,大夫人病着,几个姨娘精力又不够,你年轻,就多担着点。”
闻言,前排坐着的几个养尊处优,精力旺盛的姨娘撇了撇嘴。
祖母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香桃道:“祖母说的是,香桃受教了,为府里出力气可以,若说中馈之权,我毕竟经验浅,做不了拿主意的事,不若由大夫人掌管中馈,我可以鼎力协助她。”
语毕,堂内轰的一声,议论声顿起,连大夫人自己都感到诧异。
大夫人是老国公爷非嫡长子的正妻,进门后又为国公府生下了长孙,原本是令人羡慕的一房,谁知,六年前的那场大战,她同时失去了丈夫和儿子,她哭干了眼泪,自此长病不起。
外界以为她因为丈夫和儿子的离世而一蹶不振,可是香桃知道,大夫人是个有大胸襟的女人,她早已从丧夫丧子的悲痛中走了出来,而她之所以这些年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一是林姨娘们故意激他,二是她自己也想躲个清静。
香桃上一世在府中被排挤的时候,大夫人曾出手相助过几次,她们走的近了些,知道她一些心声。
香桃这个提议也合情在理,除了宁远夫人,大夫人是府里唯一的正妻,且她的母家也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夫人见识也要高出常人一大截,她一直是最适合主理国公府的人选,所以林姨娘才会针对她。
香桃这个提议,也是祖母心中的另一个方案,又听香桃主动请缨协助大夫人,眉头终于舒展,她问夏渊,“你意下如何?”
夏渊眸光一晃,不知道香桃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这番提议看似随意,实则也有自己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