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亲自赐婚,那可是无上荣耀,他就不信他不动心。
“……”事实上晏琅是动心的,他当然想给长安这世间所有最好的东西,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的新娘子还不知道在哪。
“怎么样?”
沉默半晌,晏琅到底还是开了口:“……她走失了,我还在找。”
乾睿帝:“……”
晏琅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极为难得地出现了类似难过的表情:“真的。”
乾睿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先表示震惊,还是应该先幸灾乐祸地笑一场。
晏琅又叹:“所以,杯子,给吗?”
乾睿帝顿时哭笑不得,佯怒道:“不给就不走了还……行行行!稍后派人给你送过去行了吧!”
就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光明正大要赏赐的人!可他却偏偏就信任这样直来直去有所求的家伙……真是作孽。
“等等!”
晏琅停步,回头。
乾睿帝道:“差点忘了,你今日之前,可曾见过长安公主?”
晏琅摇头。
乾睿帝端详他半晌,道:“今日是她救了你。”
晏琅颔首。
“你还咬了她一口。”
“臣有罪。”但凡涉及长安公主,乾睿帝就没有任何理智可言,身为他的心腹,晏琅自然非常清楚,于是难得态度良好地认了错。
“……看在你有伤在身的份儿上,朕先不处置你,你自个儿去向长安请罪。”
“是。”
乾睿帝盯着他半晌,还是没有从那张冷锐的冰山脸上看出什么花儿来,只好无奈道:“行了,下去吧。”
***
翌日。
宁乡侯进宫求见的时候,阿梨刚睡醒。
青瑛一边服侍她洗漱,一边禀报了此事:“侯爷一早就进宫了,如今正在偏厅等候,殿下是先见他还是先用早饭?”
按理来说,阿梨即便是特封的公主,也断没有让自己亲生父亲等着的道理。但因为生母永乐长公主的关系,阿梨对宁乡侯素有心结,寻常根本不愿见到他,身边的人都是知道的。再加上阿梨双腿有疾,身子骨也不是特别好,她们自然顾着她的身体多一些。
是以青瑛才有此一问。
“先去见他。宁侯爷这一回来得可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早,若我去的晚了,怕是长安公主对生父不孝的传闻要越演越烈了。我虽不在乎,可凭什么要让贱人们称心呢?”阿梨看着铜镜中娇艳美貌的自己,轮流比划着手中的玉簪,“阿瑛姐姐,哪个好看?”
青瑛仔细看了看,道:“这几只玉簪皆是天下难寻的珍品,殿下又肤白貌美,自然戴哪只都相得益彰。只是今日殿下穿的偏清雅,不如就选这只八宝珍珠翠玉簪吧。”
“就听阿瑛姐姐的。”阿梨素爱美人,前世病得干瘦丑陋,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了美貌,自然忍不住嘚瑟,于是便养成了每天早起都要镜贴花自恋一番的恶习。
熟悉的人都知道阿梨这毛病,也都乐于配合她。
青珞夸张地做了个要晕倒的表情:“殿下今儿瞧着美极了!这要去了御花园,那群芳可都要失色啦!”
阿梨顿时咯咯笑出声。
三人打闹了一番,最后插上玉簪,又仔细瞧了瞧镜中的美人儿,阿梨这才满意地挥了挥手道,“走吧,宁侯爷怕是要等得不耐烦了。”
一想到呆会儿要实施的计划,她心中就满是期待。
如果成功了的话……
嘿嘿。
☆、气昏
第八章气昏
偏厅里头,宁乡侯正一脸憔悴地瘫坐在椅子上。他约莫三十四五的年纪,面白貌俊,身材偏瘦弱,浑身上下充满着书快世家特有的文雅书卷之气。若忽略他难看的脸色,倒也算得上养眼。
一见到阿梨进来,他立刻起身冲上前,脸上的焦急之色挡也不挡不住:“梨儿!”
阿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父亲来得越来越早了,看来林姨娘昨晚没少给您吹枕边风呀,就不知道她是怎么和父亲说的?”
“梨儿……”宁乡侯握住阿梨的轮椅椅背,面色发白,“她毕竟是你的庶母,雪儿也是你的亲妹妹,你放过她们母女吧!”
“我放过她们?”阿梨轻轻重复了一遍,随后突然一把推开了他,大声冷笑道,“我放过她们?!到底是谁不放过谁!宁侯爷,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你还要装聋作自欺欺人吗?林氏和宁如雪是纯真善良,柔弱美好的白莲花,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这恶毒之人编造出来陷害她们的,是吗?”
宁乡侯脸色一变:“我、我并非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阿梨冷冷地看着他。
“我……”宁乡侯滞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撇开头,“我只是想说,这一切一定都是误会……你身份尊贵又得圣宠,林氏和雪儿哪里敢得罪你呢……”
阿梨淡淡道:“她们身后有您这样是非不分的糊涂东西在撑腰,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你!”宁乡侯顿时脸色一青,“梨儿,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父亲!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
“那我该怎么和你说话?”阿梨嘲讽道,“恭敬地称您一声‘父亲大人’?再一次在舅舅面前帮你的爱妾瞒下她犯的错?还是干脆帮你扶正她,恭敬地唤这个三番四次欲置本宫于死地的贱人一声‘母亲’?你真当我是死人吗!还是你以为,仗着母亲的遗言,本宫便真的不敢找你麻烦?”